她总算是明白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风正是十分流行的时候,无忧不免也看了几部动画片和小说,对于同性恋不仅接受,还很理解,毕竟能够不介意世俗眼光相爱,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自己也被别人当成是同性恋了。不、在古代还没有同性恋这么先进的词语,这应该叫做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转念一想,她也觉得合理。两个男子,看衣装打扮也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黄药师的衣衫就不提了,他一向注重享受。她身上的这一件白衣,是欧阳克为她准备的,一看就是名店精工细作的,一件衣服就足够让一户三口的普通百姓吃上一年了。
这样两个原本应是十分阔绰的男子,偏偏只订了一间房,还是一个人来订的,不免让人误以为是想要遮掩什么。在一夜之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来,也难怪别人会想歪。
思绪游离到了此处,无忧轻笑出声,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的的确确是一件好笑的事,虽然荒谬了些。
黄药师原本是淡然自若地吃着朝食,听到了无忧的轻笑之后,停下了筷子,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无忧被这一眼看得发毛,心下却更加肯定黄药师早就知晓了掌柜和店小二诡异目光的深意。只是没想到他能如此镇定,虽然他一向不介意他人的目光。
她低头,拿起筷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吃饭。
既然真男人都不介意被认作为断袖之癖,那么她这个假男人又为何要顾虑这么多?
更何况,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后,作为来自于比北宋不知开放了多少倍的时代的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朝食过后,黄药师雇佣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不准备骑马回桃花岛。对此,无忧也没有异议,毕竟一直骑马是很累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而黄药师才受过内伤,马车对他们两个人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他们本就没什么急事。
只是让无忧感到讶异的是,那辆马车的舒适度比起欧阳锋当时在他们一起回桃花岛时准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道,黄药师是怎样做到的,还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
对此,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无所不能”的黄药师,即使这句话她已经无比熟悉。
黄药师上了马车,俐落地转过身,向着无忧伸出手。
望着那只修长的手,在一阵恍惚中,她将手递给了他,被紧握住的手上传来了拉力,无忧顺力上了马车。
透过卷起的淡青色帘子,窗外的风景从远处绵延而来。
无忧的眼在看着风景,而她的心却坠入了半年前的回忆之中。
上一次离开白驼山庄时,黄药师也是那样伸出手,而她便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现在想来,一切恍如隔世般遥远。
也许,美好的事物,都是那么短暂。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晶莹美丽的外表,在一敲一碰之下,却只能留下支离破碎的结局,而人们,却习惯从那一片片玻璃碎片中的寻找着过去。
无忧苦笑了一下,或许,她真的是老了。
不是说只有年老的人才喜欢回忆过去吗?
渐渐地,在神游天外之际,无忧阖上了眼睛,一夜未睡让她感到了疲劳,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通过感知对方的呼吸频率,黄药师能够判断出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将之交叠在了矮桌之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这本书从他拿起开始一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翻多少页。
心乱的,何止一人。
他的视线在无忧的脸上缓缓地,一寸又一寸地游移着,
自那一日无忧激他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女人了。
黄药师从不自欺欺人,爱就是爱,想念就是想念,难以忘记就是难以忘记。
她瘦了,两颊微微地向里凹陷了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而让他的心感到钝痛的是,她眉间浓厚的郁意。
究竟是有多忧才会使得这郁意在睡梦中都无法化开,就像一个噩梦一般笼罩着她。
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一想到这,他不禁又有些快意。
因为真的在乎,才会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折磨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