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哎哎,好,”李庚年这才醒过来似的,连忙双手接过了那葱饼,哈哈笑着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哎呀这天冷得,人都傻了。谢过温员外,谢过谢过。”
&esp;&esp;温彦之由着他接过葱饼去,瞧着他微红的双眼,有些愣愣地又看回齐昱。
&esp;&esp;——这是怎么回事?
&esp;&esp;齐昱却已经站起身来,当先掉了头往南走,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李庚年一边抹着脸大口吃葱饼,一边跟在后头,也是沉默不言。
&esp;&esp;龚致远拉了拉温彦之的衣服,皱起眉,仿若在说“这也太古怪”。温彦之叹了口气,干脆扔了手里的葱饼,放下茶钱,拉着他便向着齐昱走去。
&esp;&esp;沈游方摇了摇头,只能跟上。
&esp;&esp;几人在酒楼用过晚膳,踏着黄昏回府。如今御史监察收押入狱,张林芳也缉拿提讯了,齐昱明日还要审胥州知州,尚有许多文书要看,且有许多要事问沈游方,回了府便直接去了书房。
&esp;&esp;温彦之自知此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便也没有强求,只个人转回小院去歇了。
&esp;&esp;入夜时,他望着床梁的雕花帐幔,回想白日里的事情,正是辗转反侧,忽闻有人推开了门,一阵寒风灌进来,他不由拉起被衾坐起身来瞧,只见是齐昱一个人,挑着杆纱绢灯笼进来了。
&esp;&esp;齐昱将灯笼提起来吹熄,放在门边,反身将门关上:“还没睡?”
&esp;&esp;温彦之往里面坐了些,“皇上不也没睡。”
&esp;&esp;齐昱背身坐在床沿上,回头瞧他,笑着叹了口气:“行了,你问罢。”
&esp;&esp;温彦之讷讷道:“微臣不敢。”
&esp;&esp;齐昱抬手捏他脸:“温彦之啊,你瞧着模样呆,小心思挺多,这会儿不让你问清楚,你能同朕僵一晚上。你还是赶紧说罢。”
&esp;&esp;温彦之瘪瘪嘴,晃晃脑袋从他手指间退出脸来,“皇上,同那张督造,可是有什么过节?”
&esp;&esp;“过节……”齐昱幽幽叹了口气,长身躺在了床上,垂眼瞧着温彦之:“可说有,也可说无。毕竟过去之事,张林芳尚不算个角儿,不过是枚棋罢了……”
&esp;&esp;温彦之抱着被子,想了想:“听说他曾是废太子的手下。”
&esp;&esp;齐昱点头:“诚然是,可也不会废太子的手下,朕都能记那么清楚。”他慢慢闭上眼睛,长舒出一口气,“罢了,温彦之,你是个局外人……你能知道什么,”他拍了拍身边,“你过来,朕干脆讲给你听听。”
&esp;&esp;经了某事后,温彦之对齐昱忽然而来的温柔都且信且疑:“真……只是,讲故事?”
&esp;&esp;“是啊。”齐昱忽而睁开眼,看着他笑:“除了讲故事,还能做甚么?”
&esp;&esp;温彦之连忙摆手:“……不能了,不能了。”然后便挪了挪,有些不习惯地倒下去,躺在了齐昱的臂弯里。
&esp;&esp;可齐昱仿若就在等这一刻,就在他躺下来的那一瞬,忽而手臂一收便把人死死揽进怀里,闷声笑了出来:“哎你个温呆呆,太好骗了。”
&esp;&esp;温彦之:“……?!”又,又被骗了?!
&esp;&esp;齐昱抬起条腿就把他半边身子压住了,抵着他鼻尖便亲了他一下:“你说说你,呆成这般,若南巡是你一人独往,朕得担心成甚么样。”
&esp;&esp;温彦之面无表情:“……”
&esp;&esp;——说的好似是个人,就会逮着我亲一口似的。
&esp;&esp;——不是说讲故事么?皇上平日,都这么跟人讲故事的?
&esp;&esp;齐昱看着他这张板正的脸,眸中笑意更深了,笑到末了,却是叹出口气来,“温彦之,你有没有听说过,镇南公主有个儿子,名字叫齐政?”
&esp;&esp;☆、【你瞧着印章罢了】
&esp;&esp;自齐昱记事起,身边就有个堂弟,名叫齐政。齐政晚他四个月出生,是先皇长姐镇南公主唯一的孩子。
&esp;&esp;“那既是公主之子,为何会姓齐?”温彦之从齐昱怀里伸手,把齐昱横在自己腰上的腿给拂下去,“镇南公主曾下嫁抚远将军,膝下子嗣不应随将军姓么?”
&esp;&esp;“你果然不是京中长大的,”齐昱收回腿来,略微不满地躺平了,又把温彦之的手拉来放在胸口上,“当年此事几乎闹得地裂,你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还是从镇南皇姑下嫁抚远将军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