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回了京城,我想给云珠立个衣冠冢。”温彦之神情淡漠地看着江面的几只水鸟,口气中的灰败在所难免。
&esp;&esp;江风有些大了,齐昱单手解下披风围上他肩头,在他身边坐下,“你想好了?”
&esp;&esp;温彦之垂下头,苦笑了一声,“连皇上的人都寻不见,云珠她……怕是不好了。”
&esp;&esp;齐昱揽他在自己肩头靠着,宽慰了几句,见江风弥漫,心想不如回客栈再说。此时,他忽见侧方江面上一里开外,有一艘黑色大舟,正影影幢幢在江边靠岸,其上只一点灯火,更没竖旗帜,多少有些诡异。
&esp;&esp;不远处,李庚年也站在树上举目一望,皱起眉头,神情有些怪道:“此处漕运早已不行扁舟了,这是甚么人?”
&esp;&esp;沈游方安排了船上的事物,打甲板上走下来,听他们说着这话,不由也抬头望去,这一望,神色就变了:“不好,黑舟无帜,灯稀如豆,怕是水老虎。”
&esp;&esp;“水老虎是什么?”龚致远站在李庚年所在的树下,紧张地问道。
&esp;&esp;李庚年已经拿着剑跳了下来,看着那黑舟上走下的十多个人,冷冷道:“水老虎,便是江洋大盗。”
&esp;&esp;☆、【万一他们冲过来呢】
&esp;&esp;从黑舟行下的十来人,正往众人行来。浅滩之上,渡船尚泊,齐昱起身冷冷瞧着那边,在李庚年目光询问之下,并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esp;&esp;李庚年便向各方树上隐蔽的暗卫示意不要妄动。
&esp;&esp;龚致远又老母鸡似的挡在了温彦之前头,温彦之笑道:“龚兄,这无妨的,众侍卫都在。”
&esp;&esp;龚致远紧张道:“万一他们冲过来呢。”
&esp;&esp;齐昱面无表情:“……”你是当朕不存在么?
&esp;&esp;——真打起来,还指望你这猴子窜前面?
&esp;&esp;来人不知钦差同行,自然不是找齐昱麻烦的。沈游方站在渡船木梯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船上的旗幡,上面那一个斗大的“沈”字,以银线绣着,便是夜幕之下,反着月光,从大老远亦能看见。
&esp;&esp;可这伙人,便是瞧见了那“沈”字,却依旧来了。
&esp;&esp;沈府以漕运起家,六七年来,南北漕运之中,江湖帮派里头,皆有挚友,道中谁人不识?何人敢惹?这伙人瞧见了沈府的旗号,却不退反进,无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不认识,要么就是认识,且就是冲着他沈游方来的。
&esp;&esp;齐昱也想到此处,挑眉问向沈游方:“沈公子可有头绪?”
&esp;&esp;沈游方从木梯上走下来,与他们站在一起,笑得轻巧:“毫无头绪。”
&esp;&esp;“是头绪太多了罢。”李庚年呿了一声,冷冷道:“估计又是你嘴欠树的敌,招了太多都不记得谁是谁。”
&esp;&esp;沈游方哭笑不得:“自然是招过就算了,难不成树敌还要留册签印。”
&esp;&esp;李庚年不想理他,转问齐昱:“咱们一出手就是大内的路子,叫人瞧出来,可不大好。”
&esp;&esp;齐昱向沈游方扬了扬下巴,笑道:“不是有沈公子在么,能有我们何事。”
&esp;&esp;这便也是他答应沈游方同行的另一个缘故。毕竟钦差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一国之君的身份更是绝不能暴露,一行往南少不得些大事小事,若他总是权在暗处,或然在明面上就会吃亏,倒不如有个明面上的实在人,一路当个门脸,招摇过市亦是安全。
&esp;&esp;沈游方,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esp;&esp;现在却想不到,这门脸还能拉仇人。
&esp;&esp;在浅滩上的不止又齐昱他们一行人,更有两三船散客,多是五湖四海飘惯的,早知黑舟不是好东西,皆是要往宿头中避,可却被那伙盗匪赶上了,倏地便围了上去,刀锋出鞘,威胁散客们交出细软。
&esp;&esp;——竟不是专冲沈游方来的?还认真地打起劫来了。
&esp;&esp;“还真是盗匪?”李庚年不解,“要不去将他们拿了送官算了。”留着这伙人也是祸害,他说罢就要走过去。
&esp;&esp;沈游方及时抬手挡在他胸口上:“看看再说,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