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忘记连翘了?你忘记她怎么死得了?她死的时候,你抱她在怀里痛哭流涕你就这么抛之脑后了?那么被你爱上的女人还真可悲,因为你转过身去就会和杀害她的女人生孩子,你觉得她地下有知该有多死不瞑目啊!”
&esp;&esp;李永邦气的胸膛起伏,上官露就是有本事激的他风度全无,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但看她眼里噙着泪花的样子,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上一回她也是这么激他,结果他一时失控,将她伤的很重,想来总是后悔。
&esp;&esp;“我没有忘记她。”李永邦轻声道。
&esp;&esp;“那就是了。”上官露道,“所以在我们之间的不止有崔庭筠,还有连翘,还有太后。”上官露睨了他一眼,揶揄道,“陛下,您可真多情啊!”
&esp;&esp;“这个也喜欢,那个也爱,还能与我这样的人共育一个孩子,说到底不是你想不通,是我想不通,陛下,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esp;&esp;李永邦无言以对。
&esp;&esp;“那就由我来说给你听。”上官露道,“你知道了连翘的真实身份之后,固然是顾念她的,将战局拖延了很久,可你也知道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还是会动手的。毕竟事关国之根本,你怎么可能为了一介女色就昏了头,当李家的不肖子孙的,受后世唾骂?我说的对不对?”
&esp;&esp;“可你一直犹豫,你下不了手。”上官露冷冷道,“于是,我替你下了手。”
&esp;&esp;“我帮把连翘杀了,免去后顾之忧,谁知你又心疼了,反过头来怪我。因为假如动手的是你,你会内疚一辈子。是我做的,你就能把所有的账都算在我头上,然后麻痹你自己,告诉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连翘,这样你就良心过意的去了,你就心安理得了。”
&esp;&esp;李永邦的手指微微颤抖,上官露无视他,继续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就像那个吕后一样,替他丈夫铲除一个又一个眼中钉,到头来丈夫还嫌她心狠手辣,最爱的是戚夫人。你说,我是一个多么可悲的角色。”
&esp;&esp;“你说要我与你生一个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生下来有何用?我不是吕雉,不愿步她的后尘。试问,我的孩子,你会待他好吗?你每次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有一个怎样的母亲,他的母亲怎样谋害过你喜欢的女子,而那个女子还留下一个孩子。我来问你,陛下,假如孩子们都长大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陛下你深受先皇宠爱,和淳亲王又是同胞的兄弟,你们之间相差八岁,自没有过什么过不去的龃龉。可把明宣和我的孩子放在一起呢?他们一块儿玩的时候若有个计较,明宣和他都想要同样的东西,又或者我的孩子不小心碰伤了明宣,你会怎么样?那时候你一想到明宣的母亲为我所刃,必会处处袒护明宣,那我的孩子呢?你考虑过没有,他该怎么办?他的父皇不爱他,他受了委屈无处哭诉,他又何其无辜!”
&esp;&esp;上官露的一字一句组成了一条坚韧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李永邦的心上。
&esp;&esp;“你可以说我残忍,但你不可否认我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上官露凑近他问,“我说到你的心里去了吧?这些问题你从来不去深想,但是我,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着煎熬。我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我的孩子将要受到的委屈,我就不得安宁。既然如此,干脆就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好了。”
&esp;&esp;“反正杀连翘的是我,是我欠了她的,就由我来还。”上官露的目色坚定,“起码我还能照顾好她的孩子,明宣。这样也不错。”
&esp;&esp;李永邦的声音发颤:“你真的只是想要照顾好明宣这么简单?”
&esp;&esp;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为了照顾好明宣你不惜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样拙劣的谎言?”
&esp;&esp;“其实是明宣比较有利用价值吧。”李永邦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在打他的主意。要不是太后对明宣总是虎视眈眈的,我也想不通为何你会对他这么好。太后也许是有私心,但上官露,你也不见得是个干净的。”
&esp;&esp;他一边摇头一边倒退两步:“上官露,我承认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不比崔庭筠博学,不比上官明楼对你专情,可我一直努力地在改,我不知道怎么爱人,我就想学着好好爱你。”
&esp;&esp;“可我每向你进一步,你就退一步。我进三步,你就倒退两步。有时候我想,哪怕你只是站着不动,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也能走到你身边去的,可你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esp;&esp;单是她私自落胎一事,证据确凿,就足够叫她这个皇后进冷宫再不见天日了,但他终究舍不得,关键是不能死心,非要问上一句:“上官露,你心里头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esp;&esp;上官露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喜欢的人,早在我出嫁的那天就死了。”
&esp;&esp;他道是崔庭筠,果然是崔庭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会叫那个男人死的,这样他们才可以较量,不像现在,他注定输给一个死人。
&esp;&esp;李永邦痛苦的长叹:“皇后真是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啊,朕自愧不如。先是嘱咐太医院不建档,没有记录,连个可以追索的凭据都没有,孩子没了,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又教人赖到内侍局头上。朕就奇怪,为何近来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围绕着内侍局的?现在想来,原来都是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跟着在寿宴上把我支开,我还暗地里高兴,你愿意谅解我,事后想想可真是傻,我又自作多情了,我这样的举动在你眼里很可笑吧?最后再在自己的鞋子里放一根针又有多难?内侍局查不到,长乐宫查不到,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贼喊抓贼,谁会想到是皇后自己动的手呢?!”
&esp;&esp;“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折磨我也就算了,伤的是你自己的身体,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