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月溪诧异地抬头望向裴衍洲,这个看着不好相与的男子不但没有驳斥,反而认同了她的话。
&esp;&esp;裴衍洲握了握她的手,干燥温热的手心中似有无限的力量传递到她的心里,直到男子放下她的手和陈无悔朝外走去,她莫名就有了勇气对裴衍洲叫道:“郎君且等等,我……”
&esp;&esp;裴衍洲回过头来看向她,在她的犹豫之间,又回到了她的面前,那双如狼的眼眸竟也有了一瞬的温情,他的声音沉沉,如兴国寺安稳人心的钟声,“阿月何事?”
&esp;&esp;“我……一人待在屋里太过沉闷,可否同你去书房拿两本书来?”沈月溪小声说道。
&esp;&esp;眼前的女子乖巧中带着几分谨慎,隐隐有了前世梁家妇的影子,却不是裴衍洲想要看到的,他眼眸一暗,再次执起沈月溪的手,便牵着她一道去了书房——此处是他在任城暂时的处理事务之地。
&esp;&esp;沈月溪面露喜悦,在书架上随意挑了两本书,想了想,又拿了一本《孙子兵法》,见左无问与裴衍洲麾下的几员大将都已到来,便上前行礼告退,却被裴衍洲叫住。
&esp;&esp;“不必麻烦,你去里间便是,我们议事不影响你。”裴衍洲淡淡地说道。
&esp;&esp;陈无悔与裴衍洲一般是乞儿出身,没这些讲究,左无问和几位大将眼中却多了几分考量,再将目光瞟向裴衍洲那张还带着肿的嘴,看来这位沈娘子是当真得主公的心。
&esp;&esp;裴衍洲只扫了一眼众人,淡定问道:“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刘毅寿?”
&esp;&esp;这些人之中还有与刘毅寿一般的降将,当裴衍洲问出这样的话时,他们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于昨日发生了什么,他们亦不甚清楚。
&esp;&esp;左无问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几位将军恐怕不知,刘毅寿昨夜以他的小妾为诱饵,妄图麻痹主公,从暗处射杀主公。”
&esp;&esp;众人有震惊,亦有面色凝重,底下藏着怀疑之色,毕竟府里的守卫皆是裴衍洲的人,刘毅寿在这个时候暗杀裴衍洲有些说不过去。
&esp;&esp;左无问瞧了一圈之后,温和笑道:“诸位以为江沛为何要突袭任城?他远在东莱却能知晓兖州境内的一举一动。”
&esp;&esp;“左先生的意思是……刘毅寿早已暗中通敌?这等可恶之人,应当千刀万剐之后挂在城门上示众!”公孙陌忿忿说道。
&esp;&esp;“左先生又如何知晓刘毅寿投靠江沛?”有人犹心存质疑。
&esp;&esp;左无问慢悠悠地问道:“若不是靠着刘毅寿,又如何能钓到江沛呢?”
&esp;&esp;众人又是一惊,左无问这意思是他们早已知道刘毅寿暗中与江沛有来往,将计就计,借任城之势灭了江沛?!众将领神色不一,有喜有疑,更有心虚。
&esp;&esp;裴衍洲看了大概,心中便有所明了,他今日这招投石问路也算是起了作用,这才问左无问:“左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刘毅寿?”
&esp;&esp;左无问笑道:“若无刘毅寿,江沛亦不会远道而来,某昨日提议将江沛的人头送回东莱,既如此不若将此事交给刘毅寿。”
&esp;&esp;“……”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将领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左无问这人不好惹。
&esp;&esp;“那便依左先生所言。”裴衍洲点点头,又在这些人重新提拔一人留做任城守将。
&esp;&esp;那些将领之中依旧有人提出道:“江沛已死,正是杀入青州的好时候,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
&esp;&esp;年轻的郎君十分能沉住气,只道:“还不到时候。”
&esp;&esp;众人散去,裴衍洲提笔写了几个字,又往里间去,便瞧到沈月溪正皱着眉头在看《孙子兵法》,兵书于她着实无趣,看得她呵欠连天,即便如此,沈月溪依旧硬着头皮在看,想看出个所以然。
&esp;&esp;“若觉得无趣,便换本书。”裴衍洲见她眼中含着泪,瞧着怪可怜的,便说道,他随手拿起她手边的另一本书,却是一本医书。
&esp;&esp;他挑了一下眉,未想到沈月溪会对医书感兴趣。
&esp;&esp;沈月溪见他拿起医书,惊地站起身来,裴衍洲随意一翻,便翻到了她做了记号的那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壮阳”二字。
&esp;&esp;“……”二人相视一眼,沈月溪尴尬地低下头去,裴衍洲淡定地合上书,放回原处。
&esp;&esp;裴衍洲道:“外间亮敞,到外间去看。”
&esp;&esp;“嗯。”沈月溪轻应了一声,面上还带着之前尴尬的羞色。
&esp;&esp;她忐忑不安地打量向身侧的裴衍洲,他脸上的神情并无变化,应该没往那边去想吧?
&esp;&esp;却不知她自以为悄然的眼神早被裴衍洲察觉,他只当不知地继续坐回位置上提笔写字。
&esp;&esp;眼前下笔不带一丝犹豫的男子让沈月溪愣了一下,犹记得初到沈家的裴衍洲连笔也不会拿,而今却已经能看出十年后那个新帝的端倪来了。
&esp;&esp;皆说男子认真做事时的模样最叫女子动心,本就长相不俗的裴衍洲低头时,剑眉入鬓,长睫半遮着炯炯有神的浅眸,鼻如悬剑而下,直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