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又是一年梅夏,暖风吹落了一树相思,青梅熟透犹未见郎君归来。
&esp;&esp;沈月溪已是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凸起,腹中的胎儿异常乖巧,这几个月她好吃好睡,面颊红润饱满,身子也有了些丰腴。
&esp;&esp;于寻常身怀六甲的妇人比起来,沈月溪的精神反比平常还好些,这些日子她同林大夫将医馆办得热火朝天,新招的那批学徒入医馆两月有余,已经有些模样了。
&esp;&esp;“林大夫,这些学徒何时可以出师?”沈月溪和林大夫在医馆里巡视了一圈,便已有些迫不及待。
&esp;&esp;“哪有那么快?”林大夫捋了捋胡子,“要真能独当一面,起码得学个五六年。”
&esp;&esp;“这么久呀,也不知道到时候郎君平定天下了没有……”沈月溪笑得眉眼弯弯,没有发觉自己提及裴衍洲时眸光胜似夏光。
&esp;&esp;林大夫看她那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也不由地跟着一笑。
&esp;&esp;“呀!”沈月溪忽地唤了一声,难以置信地伸手扶住自己的肚子,“肚子它动了……”
&esp;&esp;林大夫笑道:“已是四个月,自然会动,往后只会动的更多。”
&esp;&esp;沈月溪神情柔和地望向自己的肚子,又望向院中开得殷红的石榴花,多少有些思念孩子的阿耶了,也不知道在石榴花谢前能否与裴衍洲相聚……
&esp;&esp;然后裴衍洲那边,似乎进展得并不顺利,沈月溪复等了两个月,直到石榴花开败,终于等到了他的归来。
&esp;&esp;七月流火,夜风不凉,蝉鸣不绝,沈月溪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却听到房门“咯吱”作响。
&esp;&esp;她惊地扶着肚子坐了起来,“是谁?”
&esp;&esp;“阿月这么晚了,怎还没有睡?”低沉的声音融于夜色之中,从外间进来的颀长身影是她最为熟知的枕边人。
&esp;&esp;沈月溪没能忍住,眼中有了湿意,忙挺着肚子笑脸相迎,“郎君怎是夜里回来的?”
&esp;&esp;裴衍洲贪婪地看着久未见到的她,想要上前相拥,然而在对上她大肚的一瞬,便浑身僵住,停下了步伐,“回来得匆忙。”
&esp;&esp;沈月溪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着裴衍洲,才发现他还穿着一身甲胄,脸上还挂着汗珠,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郎君快些坐下,我去唤人给你打桶水来洗漱一下。”
&esp;&esp;“不了,”裴衍洲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摸了一下她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esp;&esp;“衍洲你离开都已经快五个月了,自然便大了,”沈月溪笑着按住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你若再不回来,孩子都要出生了。”
&esp;&esp;“嗯,”裴衍洲凝视着烛火下目光柔和的沈月溪,喉结微滚,最终淡淡说道,“我会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的。”
&esp;&esp;“郎君是何意?”沈月溪猛地对上他的眼眸,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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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裴衍洲的长睫上还挂着一滴汗珠,对上沈月溪眼里的担忧,他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像是要擦去面上的汗水。
&esp;&esp;当他将手放下时,裴衍洲的眼眸恢复如常,看着沈月溪的目光平静下藏着暗涌的波涛,只是再低头看向她的肚子时,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终究不敢做过大的动作。
&esp;&esp;“前方战事未了,我今日只是回来看看你。”裴衍洲平淡地说着。
&esp;&esp;沈月溪紧张地拉住他的手,“是匈奴未退吗?”
&esp;&esp;她心中的不安扩大了几分,裴衍洲大多时间都在外征战,然而却鲜少会像这一次,五个月了还未结束一场战役。
&esp;&esp;“阿月不必担心,匈奴已退,”裴衍洲安抚着她,“只是还有些杂事要处理。”
&esp;&esp;“杂事……是什么杂事?”沈月溪难得多问了一句,她总觉得裴衍洲有事瞒着她,咬了咬唇,她隔着肚子抱住了裴衍洲,“衍洲,你连我也要瞒吗?”
&esp;&esp;“小心。”裴衍洲略有些紧张地撑住她的身子,他身上的盔甲穿了数月,沾满了鲜血,他怕沈月溪沾染上他身上的污浊。
&esp;&esp;素来爱干净的沈月溪此刻却全然不在意这些,她无视他身上的污浊与汗水,紧紧地抱住了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衍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