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过。性子合不来。但我原也说过,如果不是调教表小姐,就只能等着调教陆四小姐了。”她道。
夏小满的理解,这就是个比较级地问题。两害相权取其轻。况且。纪灵书未必是“害”,而陆四小姐一定是。
并不是说牛魔王的妹妹一定是妖魔,哥哥不咋地妹妹人不错的也不是没有,本家三房的爷和小姐们不就是典型的例子。而是说,不论贤愚,只要伊进门,以年谅对陆家地仇视,俩人不掐才怪。就别想消停了。
再者,她希望是纪灵书。她希望。
见他听了脸色变差,掐她手骨掐得越发紧,她也觉得讽刺,他们刚刚和谐欢爱一场,然后扭头讨论这个问题,实在……
她什么话也没有,只往他身上一趴。自省一下,她竟是从未“希望”过他怎样。不是理性战胜感性,竟像是理性吞噬了感性。半点儿不剩,喜欢不喜欢这个男人都成了不相干的事,“他总会有一个妻子”变成一切的前提,让她所有的“希望”都绕道而行。
年谅拒绝了二选一。他一个也不想要。陆家女固然不肯娶,表妹也不是他想要的妻。
他也许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琴瑟和弦其实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具体到容貌才识德行家世,他一点儿也说不上来;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要什么,………他不想要一个他觉得没法对伊好的妻子。
这个看似理性的选择,其实充满了感性色彩。
对一个人好。
年少时他一直别扭着一口气,发誓绝不像父亲那样。他这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一直一直对伊好,生生死死,只伊一人。
他十四岁那年从死亡线上爬回来,发觉家里给他塞了一个冲喜妾时,是愤怒到了极点。万分憎恶那个让他“只娶一个女人”梦想幻灭地满娘。直用了很久、经了很多事才扭转对她的厌恶。
诚然现在他有了满娘,也对满娘好。那句誓言修上一修,也只是女人数量上有所改变,对妻子的心意不曾有丝毫改变,必是要一生一世对伊好的。
如果娶一个他不可心的女人,无法对她好,那他和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表妹就是亲妹妹一样。对她是妹妹的好。”他道。是对妹妹的好,不是对妻子的好。他也无法想象他对满娘做的这些挪到表妹身上是如何的,压根不会去想。他只道,“满娘,不必再提。”
他所谓地“好”,是爱情吗?无法爱上表妹。她牵了牵嘴角,能像妹妹那样呵护未尝不是好婚姻,总比娶陆四小姐相敬如冰的好吧。。。不过既然他拒绝二选一,这话也就再没法说。
也罢,反正,她也不只这一个选项,他拒绝选择,她也可以走别的路。
那她就需要回城一趟,到铺子盘盘帐拢拢银子。没扩张最初是为了生意考虑,不想赔钱,现在看来是对了,流动资金无比重要。固定资产哪里能随身携带呢?
年谅说,七月不回京。“腿伤未愈,不回京。”
但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她还得做回京的打算。回去了,还能再回来?还是就此……
她得撺掇他回城,在望海庄里她能做啥?难道还能出海不成……?跳海还差不多……o(
可惜,她回不去,因为他不回城。他回城就等于向人宣布他腿伤好多了,他现在需要继续“养病”,只招方先生往来望海庄,送些消息,商量事情。
年诺也是同期收到地家书,对于娶陆四小姐这件事也不大满意。她对陆家并不太了解,但也在母亲的信里知道一二,母亲待见的人她未必待见,但她相信母亲不待见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然对于这件事,她也没什么发言权,大伯父已经决定的事,她又能怎样。知道弟弟倔强,而且对大伯父的怨也不浅。这次又没给他可心地亲事,怕是几股火儿都要拧一起去了,她翌日就赶来望海庄,劝慰弟弟,只能尽量往好处说罢了。
年谅同大姐倒没抱怨太多。也没提想撬这局的事,只顺着姐姐说了阵子,又问起姐夫胡元慎。他是想找姐夫谈谈时局地,好研究从哪里下手。然最近的私盐案子让胡元慎半点空闲也不得,一个来月不曾休沐,也就一直没得空过来。年谅遣方先生去也是跑了好几次才得着一次空见上一面。
胡元慎对陆家没什么恶感,凭心而论对于能多一个吏部尚书的亲戚还求之不得。提及朝局,他还笑对方先生道是瞧着陆西原把握更大一些。潘剿这两年没少压榨东南沿海诸州,下面早有不满,只因他是圣眷正隆,不少人在观望罢了,现在就看有没有人背后捅刀子了。又道陆西原好谋算,近年西北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皇上对西北越发关注,也就越发器重边陲重臣,这会儿陆西原同大伯父站在一处,不少人得掂量掂量。
潘剿受贿地事年谅已听年诺说过。若能在玫州瞿家一家就榨出二十万两来,这两年钦差做得银子也得有几百万了,但即使有人捅,也不会查出这许多便是了。而陆西原其实也一样。京官手里有几个是干净的?尤其在主管百官的吏部,每年外官孝敬地冰敬炭敬就不会少。
陆西原和潘剿现在处于微妙地平衡中,两人肯定都有对方的小辫子,但是如果不能一击而毙,一旦对家反扑,那就是两败俱伤,现在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坐等渔翁之利。所以现在给陆西原轻微地下点儿料根本不会有用,得想法子丢点儿重要把柄给潘剿。
回头。就由潘剿收拾陆西原了。他长篇大论写了西北政事、京中朝局,倒不是分析,大半是歌功。小半像游记。而后辞藻华丽写了一大片子勉励儿子的话。年谅几乎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才在文章的末尾段落中刨出了他上次提问的答案。
老爹是语重心长。大概意思是,你在玫州能有了自己的铺子这很好,刚开始经营不要贪功冒进,还是得稳扎稳打,慢慢积累经验。你现在一个人管着铺子,又管年寿堂和崖山庄,已是全负荷,再添瑾州六个铺子,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况且瑾州的铺子又在外地,麻烦更多。你五叔经营的好好的,不若就让他继续经营下去,银两上略少了点子,但要省多少心少受多少累呢,况且你现在也不差那点银子,倒是身子一直不好,得少管些事,多养身子。所以铺子还是先烦劳你五叔代管,等你这边铺子都稳固了,身子养好了,经验丰富了再拿回来不迟。
年谅拿着信冷笑半天,父亲地态度总让人难以捉摸,这次不是琢磨旁的,是不知道父亲是装傻还是真傻。
但无论是哪者,铺子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
父亲对于陆家的婚事倒是简单地只提了一笔,道是早有旧盟,因着陆家四小姐未及笄,你身子也不好,这才耽搁下来,如今一切都好了,你也年纪也不小了,当是该办了的。。。
他把信团成一团。旧盟,还说旧盟,和母亲的旧盟碎了一地,竟回过头来同他说你要守旧盟。可笑。
陆西原那边加紧下手吧,在下定之前,他也要让他的旧盟粉碎一地。
他这边加急催促京师的讯息才发出去,那边邸报到了。一报是西北骨藩部叛乱,边关军情吃紧,年崴已启程返回理州,朝廷又遣武将军领兵平叛。一报是太后懿旨,八月后宫选妃,凡年十四至十七、父官居四品以上者,皆可有资格参选。
自西北最大的藩部圪朵噶大首领过世后,近些年就一直不太平。骨藩部也是反复作乱,每有灾荒或者部落内讧时,都会跳出来找大秦打一架,好转移内部矛盾。去年一冬各地降水都少,年初旱情还不显著,到了六月青黄不接的时候,饥荒全面爆发出来。骨藩部受灾严重,便就一路打劫大秦边关小城的粮仓来填肚皮,就此挑起战事。
年谅对此并不关心,也不担心,朝廷不是无力平叛。却是因着西北几大藩部皆络有亲缘,唇亡齿寒,不能一锅端便只会陷入一对多地苦战,所以朝廷每派大军也只是将骨藩部驱赶出境,赢些供品,顺便震慑一番蠢蠢欲动的其他部落罢了。
他关心的倒是选妃之事。有秦以来,禁中一向忌讳外戚,后宫嫔妃多是四五品官之女。二品以上的只有两位,还有一位只封贵人,三姐年语在其中就算家世极好的了。如今皇上竟一改成规,要纳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