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之中赫然是刘敏的亲笔信!
他将青州战况俱实相告,言及叶宣极善用兵之道,几番险恶设计俱被他化解,一时之间难寻他的罪证,怕是无法轻易将其扳倒。
荣成帝只觉那些字个个都识得,拼凑在一起,却不由使他有些迷糊起来,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又通读了数遍,他这才意识到,通敌叛国之人确实另有其人!
荣成帝僵直着手指,半晌都未有动作。
明德见他一言不发,忙快步走近,从他手中接过信件。他一目十行,看得极快,可面上的镇定已是徐徐龟裂。
半晌后他颤了嗓子:“柳相,你果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柳青河紧紧握着断腕,面上是苍白一片,额上冷汗涔涔流下,衣衫已然湿透。
屋内血腥味越发浓郁。
左景岳见荣成帝与明德面上俱是如此凝重之色,强压着战栗行至桌案前:“殿下,可否与微臣一观?”
明德愣愣地将信件递过去,左景岳接过后仔细读了起来。
数位朝臣见状顿时一哄而上。
容昭仍未被叫起,她跪在堂下,忽视膝盖下传来的隐痛:“陛下,此番可能算证据确凿?”
荣成帝并未回答,只拧眉看过去,面上神情复杂。
容昭瞬间便明白他眼中的含义,心脏霎时便揪在一起,她语气笃定:“陛下不愿为我叶家昭雪。”
柳青河闻言,已然放声大笑起来,听着无比快慰!
容昭强忍着膝盖上的酸麻站起身,她伸出手轻拂去衣衫上的灰尘:“柳相太过了解你,知晓你如今定然不愿承认自己错杀良将,这才笑得如此嚣张。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或是因着你无数次明里暗里透露求和的心思,这才使得柳青河铤而走险,设下如此阴毒之计杀我父亲。”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荣成帝:“陛下,青州一案,你也难辞其咎。”
“放肆!”荣成帝神情难看至极,他一拍桌案猛然站起身,指着容昭呵斥道:“你不过是罪臣之后,竟敢如此同朕说话!”
容昭面上毫无瑟缩之态:“叶家究竟无不无辜,想必诸位心中已有答案,今夜我不死心,欲再问陛下一句,可愿为我叶家正名?”
“你叶家之罪早已定下,人都死了,你又何必翻案?”荣成帝见她如此,语气中已软了些:“如今柳青河已然断了腕,待回京朕定然严惩,再多予你些补偿,如此你可愿将此事轻轻揭过?”
“我不愿。”容昭仿佛听见什么好笑之事:“错信佞臣诛杀良将,灭我叶家九族,这样重的罪孽,你打算用什么来补偿于我?”
她眼中俱是讽刺:“大胤国库之中还有余财?”
“你切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容昭面上笑意极淡:“陛下可知,我来之前,已将青州旧案的来龙去脉誊写了数百份,遣了人张贴在汴京各处了,如今汴京城中百姓,大约人人都知晓我叶朝并未身死。”
荣成帝闻言霎时便瞪圆了眼,一口气顿时哽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朕?”
“不敢。”她口中如此说着,可面上全然是平静:“我今日穿着突厥的服饰而来,陛下便未曾起疑心吗?”
“此言何意?”
“我在山脚下与巡查的兵士说过,我今夜乃是为告密而来。”
明德闻言,面上隐隐露出个笑,他抬起头与明砚舟对视一眼,随后又垂下脑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