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引她出了小小的卧室,来到前边一间位置较偏僻的典雅安静的包厢,吩咐丫鬟上了茶点,自己陪着阿依坐下,又命人去把没有客人的姑娘们都叫来。
不一会儿,秀春楼里没有客人的姑娘全都来了,在门外的走廊上排起长队,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一边等待进行身体检查,因为声音过大被带队的妈妈训斥了许多遍还是不管用,直到燕娘亲自出去眼睛一瞪,走廊内霎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先进来的自然是身子确实不舒服的那几个人,阿依让人坐下来,挨个细致认真地诊断过,好在都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慢性的妇人病,阿依一一开了药方,又耐心地挨个嘱咐过,才放那些谢个不停的姑娘离去。
抓药的小厮已经被派出去好几个,自从阿依接诊了帝都的各大青楼,那些从前多金却羞于看病的妈妈姐儿们去药铺一掷千金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全城的青楼因为主治大夫是阿依,每次拿药都会去百仁堂,让百仁堂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件事每一次想起都会让阿依觉得得意,因为她现在是除了先生以外百仁堂营业额最好的大夫。
时间一点一点地推向正午,昨晚留宿的客人陆续都走了,剩下的姑娘们得了消息纷纷过来排队。
因为秀春楼规模大人口多,阿依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倒是让燕娘有些过意不去,吩咐人都回去,留出来半个时辰请阿依用午膳,自己作陪。
秀春楼不仅是驰名大齐国的青楼,也是帝都菜色最好的酒楼,后厨置办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燕娘执起酒壶,笑问:
“秦大夫喝酒吗?”
阿依婉言拒绝了。
燕娘也没劝,放下酒壶笑道:
“我还没有恭喜秦大夫,听说秦大夫已经和护国候府的墨侍郎有婚约了,恭喜秦大夫!”
阿依闻言,唇角僵了僵,轻声道了谢。
“现在全城都在谈论秦大夫作为军医支援战场的事,因为有秦大夫才避免了前方许多将士的伤亡。燕娘虽然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却一直关心着前方的战况,秦大夫作为女子又这么年轻,竟然不畏辛苦不畏死亡上前线做军医,燕娘真心佩服,秦大夫不愧为大齐国女子的典范,给咱们大齐国的女子大大地长脸了呢!”
阿依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
“燕妈妈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燕娘知道她不喜欢被人奉承,笑了笑,轻声说:
“总觉得自从认识了秦大夫,咱们这秀春楼里也有了诸多变化,虽然说不出来,我们这些良家女子从来不屑于结交的青楼女子能够认识秦大夫真是太好了,虽然也不知道秦大夫成亲后还会不会继续做大夫,但是到目前为止,秀春楼上下对秦大夫这么久以来的关照感激不尽。”
“燕妈妈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秀春楼是我从医之后接下的最大的工作,妈妈和姐儿们不嫌弃我初出茅庐,帮了我许多,我才应该感激秀春楼。成亲之后我还是会继续做大夫,只要妈妈不打算换大夫,尽管再来找我。”
燕娘面色一喜:“那真是太好了!若秦大夫不来了,这么多难缠又磨人的姐儿,我还真头疼!”她望着阿依恬淡的小脸,顿了顿,继续笑道,“待秦大夫成亲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秀春楼效劳的秦大夫千万别客气,只要秦大夫开口,我们秀春楼上上下下都愿意为秦大夫尽一份力。”
阿依心中一暖,笑笑,低眉沉默了片刻,望向燕娘,轻声说:
“既然妈妈这样说,我这里还真有件事请妈妈帮忙。”
燕娘一愣,笑容可掬地道:
“秦大夫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是这样,”阿依半垂着眼帘,面部表情微僵地慢慢说道,“我手头有一笔钱,我想要用这笔钱给自己置办一些家私,我在济世伯府时听管事的说过城外有那种带地的屋子卖,屋子可以住人,地可以租给附近的佃农,每年都有收成,我听了有点动心,可我不知道该怎么买那种地,又不想让济世伯府里的人知道所以也不好问,正觉得为难,燕妈妈认得许多人又知道许多事情,应该知道那种地该怎么买吧?”
“秦大夫是买地给自己置办嫁妆吗?”燕娘自以为了解地抿嘴笑问。
“不,不是嫁妆,我不是因为成亲才想买的,不,也是因为成亲才想买,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虽然成亲后必须要住在护国候府,可那里是墨大人的家,万一日后墨大人生气了把我赶出来了,我又不能再回到济世伯府,那个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总觉得很为难……”阿依慢吞吞地认真地说着。
她声调平和语气平稳,仿佛她说的事情很平常一点没有不对一样,可燕娘听了却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又可怜,皱了皱蛾眉,以年长者的口吻严肃告诫:
“秦大夫,这样可不行,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出嫁之后就是夫君的人了,既然冠上夫君的姓氏那么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他的家就是你的家,若是像你这个样子还没出嫁就先将自己排除在外,日后只会越来越生分,即使有一天他真的赶你走,你也不能走,一定要死赖着,否则一旦走出了家门,往后更难收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七章 买屋计划
阿依闻言,迷茫地想了想,皱眉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明白的,可赶我走我却要死赖着,这个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了,为什么要厚着脸皮赖着不走?而且若是他把我从家里扔出去,难道我还要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不要把我赶走么?”
燕娘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抚额:“秦大夫,你都还没有成亲,为什么就能想到这么悲惨的事情?”
阿依微怔,歪了歪头,认真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