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一面用帕子擦拭手指一面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询问:
“公子,你可是时常尿频,房事疲软?”
“……”三个呼吸之后,突然寂静下来的花园里猛然爆发出哄然大笑声,本来大家并不好意思大声笑。却都忍不住全部笑出声来,又因为在场人数众多,笑声一多自然就大了。
已婚妇人全都涨红了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未婚姑娘却不明所以,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满眼迷茫。
墨矾差点被一口烤肉噎死。敲着胸口勉强将那块肉咽下去。恼火地瞪向阿依,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在她身上吃了“便秘”的哑巴亏,之后又被林康捏住这个把柄一直被嘲笑,估计会被嘲笑一辈子。
“你说什么?!”叶栋霎时脸涨红,又变得青一阵白一阵恍若走马灯一般绚烂多彩,他恶狠狠地瞪着阿依,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面对他恶浪滔滔的怒气阿依却不为所动,将帕子随手扔到烤炉旁边的杂物桶里。淡定地望着叶栋,平声道:
“听闻叶公子还没有成亲。造成现在这样的病情自然是因为青楼逛多了,或者通房太多了,恣情纵欲导致伤精耗血,损及真阳,以致肾气虚惫,命门火衰,若是不及时治疗任其继续恶化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渐成痿证。我劝叶公子还是尽快重视起来,现在还好治疗,若是发展到最后成了痿证,就很难治了。叶公子还是抽个空到医馆去细细地检查一次,尽早服药治疗,以免将来成亲了,新婚之夜新娘成了摆设倒是不打紧,若是新娘子一直都是新娘子,影响了府上的传宗接代,那就不好了。”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平和,表情诚恳,完全就是一个敬业的大夫在劝导病人不要讳疾忌医的负责任态度。
这一回就连未出阁的姑娘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公孙柔同样脸涨红,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叶表哥还真是没用,期待他能够帮忙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阿依每说一句,叶栋的怒不可遏就增加一层,不仅没有成功挑衅墨砚,甚至帮阿柔表妹讨回一个公道都没有成功,居然反过来被一个贱丫头羞辱,还被羞辱了一个彻底。对方是大夫,她的话自然会被别人当做是事实,明天之后他房事疲软的事一定会风一般地传遍帝都的贵族圈,到了那个时候他哪里还有脸面再在帝都的贵族圈里混下去,更何况还在阿柔表妹面前这样丢脸……
“你这个贱人!”他勃然大怒,眼珠瞪得比拳头还大,泛着绿油油的光,猛然出手就要抓住阿依的衣襟!
然而手还没触到阿依的衣襟,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扣住他的手腕,墨砚面无表情,眸色淡漠,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上前一步,用极为漫不经心实则蕴含着强大力道的姿态冲着叶栋的左脸重重地挥出一拳!
无数的惊呼声响起,还有众女子惊恐与兴奋并存的尖叫声。
阿依没想到墨砚会突然出手,微微一怔,叶栋已经被一拳打进旁边的花丛里,花瓣四溅,极为狼狈地摔了个四角朝天,他勉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满眼愤怒如一只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的野兽,捂着早已经肿起来的脸颊,怒瞪着墨砚,厉声喝道:
“墨砚,你敢打我?!”
“打你怎样,有种还手啊,你这个连鸡都抓不住的废柴。”墨砚漫不经心地轻道了句,连轻蔑都没有,这是最大的轻蔑。
众女满眼陶醉地望着他冷酷又暴力的风姿,红艳艳激动跳跃的红心如万千利箭齐刷刷地射过来,只盼他能够冷酷地回头用他的粗暴撕碎自己的心。
整座花园一下子比刚才明亮了十几倍。
叶栋还不了手,墨砚虽然是文官,却出身武将世家,老早之前就开始跟随父兄上阵杀敌,浴血疆场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墨砚最终会成为一名武将,因此他突然跑去参加科举并金榜题名成为一名文官时,整个朝堂都震动了。叶栋虽然同样学富五车,可是他家祖祖辈辈都是书香门第的文官,他本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手只有挨揍的份儿。
墨砚低下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刚才挥拳的拳头,皱皱眉,似觉得肮脏。
阿依望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条崭新的帕子无声地递过去。
墨砚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将手掌擦了一遍又一遍。
旁观的人们见此情景,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明明相差了许多,为什么他们此时却都有了这样的感觉,这两个人不愧是夫妻呢?
墨砚擦干净手掌,却没有将帕子丢掉,反而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地将帕子揣进怀里,脸上仍旧是道貌岸然的一平如水。反应敏锐的人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抽得更厉害,这人是闷骚的那种吧?是吧?
叶栋好歹是个男人,又有这么多姑娘在看着,墨砚擦拭手掌的动作越发令他愤怒,公孙柔更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彻底刺穿了他的自尊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叶栋两眼猩红,一跃而起,挥着拳头哇呀呀地向墨砚冲了过来!
墨砚依然淡定地立在原地。
叶栋才冲上来一步,就被几个跟他一起来的公子拦腰抱住阻拦下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劝说他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