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让不敢则声。
“秦府里的那个丫头,近来如何?”顿了顿。景凛似笑非笑地问。
“每天不是在百仁堂坐诊,就是去各个地方出诊。”
“和墨砚见面了没有?”
“……偶尔见一两次,一般都是巧遇,再不然就是墨侍郎亲自去找。”杨让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在脸上,凭着那样一张脸蛋竟然能把许多男人耍的团团转,倒也算是个尤物了。”景凛一声哼笑。
“既然皇上还想让那位姑娘入宫,皇上为什么还任由护国候府准备婚礼,直接命令那个姑娘进宫来服侍皇上不就好了?”杨让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探问。
“不急,那个丫头有趣得紧,她那点心思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朕倒是想看看夹在秦泊南和墨砚之间她会怎么做。朕上次想过了,若让她入了宫变得像宫里的女人一样乏味就无趣了,还是留在宫外才新鲜,到时候她说不定会主动来求朕给她一席之地。”景凛苍纹丛生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
黑暗形成一座无情的监牢,将一切牢牢地禁锢起来,夜色昏沉凄惨,如举行葬礼时一样苍然晦暗,在这无星无月的夜晚,夜幕下笼罩着的所有都好像穿上了丧服一样。
马车吱吱嘎嘎地停在秦府的油黑大门前,已经是夜半时分,绿芽提着药箱先下车,这才回过身去扶着摇摇晃晃的阿依从车上下来,一天出了八例急诊,急救一直持续到这个时辰,阿依小脸刷白,脚踏地时都有点站不住了。
“姑娘,姑娘到现在还没用饭呢,待会儿奴婢去小厨房给姑娘用江米熬点粥,再配点姑娘前些日子腌的小菜,姑娘先泡个澡解解乏,等喝了粥再入睡?”
阿依点点头。
两人进了大门,来到兰院,顺着角门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守夜的小丫头立刻跳起来去烧热水。阿依进了房间,小赤从房梁上爬下来,探长了身子落在阿依的肩膀,滑溜溜地圈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咝咝地吐着信子。
“我没买烤鸭。”阿依对它说。
小赤闻言,吐出来的信子僵了一僵,紧接着掉头又回到房梁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柳叶焦虑的声音含着极度惊恐由远及近在院子里响起:
“解颐,解颐,不好了,解颐,你在吗?”
阿依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心里咯噔一声,奔出房间惊讶地问:
“柳叶大姐,怎么了?”
柳叶衣裙都没有穿整齐,这个时辰阖府早应该入睡了,柳叶披头散发,满头是汗地跑过来,带着哭腔大声对她说:
“解颐,不好了,太太她……太太她,太太她突然肚子痛得不行,已经见红了!”
阿依吓了一跳,见红了?算日子寇书娴现在还不到八个月,更何况她腹围的大小也就六七个月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见红?
“太太摔跤了?”她连忙问。
“没有!太太稳稳当当地入睡,可就在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肚子突然就痛起来了。痛得不得了,我和顾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孩子动了,没想到太太痛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见了红,一副好像要生了的样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太太的肚子也没大到要生的程度,为什么会突然就要生了?这个月份怎么都不可能。解颐,太太的肚子到底长了什么?!”柳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泣着问。
她的年岁也快二十了,她父亲又是百仁堂药园的人。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寇书娴虽然对外说是有了身孕,那肚子的蹊跷她和顾妈妈这些寇书娴身边的人却再清楚不过,有喜的消息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绿芽在小厨房里都听到她的哭声。探出头来。一张脸唬得发黄。
阿依眉头紧锁,二话没说进屋提了药箱向睦元堂风风火火地跑去,绿芽慌忙丢下围裙跟着阿依跑了出去。
柳叶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跑在前面带路,阿依却比她跑得快得多,很快便跑进睦元堂里。
此时的睦元堂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在院子里乱成一团,从寇书娴的卧室里隐隐传来极力压抑却因为实在压抑不住偶尔发出的一两声凄厉的叫喊声,阿依脸色一白。心脏怦怦乱跳恍若擂鼓!
“让她们别乱跑保持安静,多烧热水。多准备干净的手巾来!”她对柳叶轻声说。
柳叶连连点头应了,压抑下心底的忐忑不安,吩咐那些吵闹慌乱的丫鬟婆子安分待命,不许喧哗。
阿依恐慌地咽了咽口水,她的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因为寇书娴的病体是个变数,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寇书娴的病因,甚至就连先生也查不出寇书娴的病因,这份病因的不安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不安定令她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