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轩。
殷素娘身穿华丽矜贵的曳地宫服,正悠闲自在地斜倚在窗下的贵妃椅上,啜饮着才刚刚贡进宫里来的香茶,两个宫女正跪在她的脚下,垂着头轻重缓急地替她揉捏着双腿。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殷素娘得意洋洋地望着跪在脚下的宫女。
身穿宫装的宫女,父亲是一方官员的宫女。这样的宫女竟跪在她脚下恭敬地替她捏着腿,果然还是这样的丫头奴役起来才会让她有优越感。有虚荣感,有欣慰感,这一间端庄威严的皇宫,这一座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后宫,她总算进来了,她总算在这里扎住根了。
曾经想要的一切终于在这个年纪实现了,还好她才三十岁,还好她今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只要她谋算好了,她必能在这座华丽的深宫里替自己谋算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公孙凤,风水轮流转,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妩媚的杏眸里掠过一抹阴狠,就在这时,替她揉捏左腿的宫女没有掌握好力道,双手一用力,捏痛了她的腿。殷素娘正在沉思,突然痛了一下,下意思倒吸了一口气,一低头便迎上那宫女满脸惊骇的表情,怒从心起,随手一巴掌扇过去,将那宫女打得脸颊霎时红肿起来!
“奴婢该死,殷主子息怒!殷主子息怒!”宫女也顾不得去揉肿痛的脸,慌忙俯身跪地,连连磕头请罪。
殷素娘眸光淡漠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心里的畅快感更强烈。
就在这时,殿门外太监特有的公鸭嗓高声响起:
“皇上驾到!”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殷素娘心中一凛,皇上怎么会这时候过来,愣了愣,慌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步态婀娜地迎上前去。
景凛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面色冷凝地走进来,殷素娘弯起精致的眉眼,含着柔媚的笑意,才想跪下去请安,然而还没来得及跪下,景凛已经一巴掌扇过来,重重地掴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瘦弱的殷素娘被打得在原地转了半个圈,重重地摔倒在地,两眼冒金星。殷素娘被打蒙了,捂着紫胀的脸颊,杏眼含泪,咬着嘴唇,委屈地望着景凛,战战兢兢地开口想要询问:
“皇上这是……”
然而还不待她说完,景凛已经盛怒地喝道: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朕打入冷宫,不许任何人服侍,没有朕的命令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皇上龙颜大怒,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杨让早已命两个小太监上前,拉起还瘫坐在地上的殷素娘往外拖。
殷素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拼了命地哀求景凛恕罪,又一叠声地问他“妾身犯了什么错”。景凛不答,只是重重地坐在罗汉榻上发怒。殷素娘却不死心,被拖着往外走,仍旧别着脑袋冲着他问个不停,把景凛问得烦了,在罗汉榻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喝道:
“把那个贱人的嘴给朕塞上!”
小太监慌忙拿了帕子把殷素娘喊叫个不停的嘴堵住,拼了命地拖出去。
“贱人!贱人!”景凛眸光阴冷,连骂了两声才算是发泄了怒气。
杨让垂眸屏息立在一旁,也不敢劝,
景凛沉默了好一会儿,怒气总算是消了,顿了顿,忽然又起了兴致,问杨让:
“秦府被抄家,秦府里的那个丫头还住在秦府里?”
“回皇上,据樊郡王说抄家的当天墨侍郎就把秦小大夫带回府去了。”
“她没继续留在秦府里?”景凛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是。”
“嗬,朕还以为她会选择与秦府共存亡。”景凛不屑又无趣地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这么说她现在正住在护国候府里?”
“是。”
“去给她传个口谕,随便找个理由,就说妃子病了,让她进宫来。”
杨让愣了愣,悄悄抬眼望向景凛漫不经心充满了玩味的脸,忙应了一句“是”,又问:
“皇上,这口谕是今天传还是明天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