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来时还带着那只碧玉簪子,想来是终于不再介意了。
曲悠笑起来,本想再调侃她几句,不料任时鸣不知为何突然与周杨一起登了门。
她本来以为任时鸣是来接高云月回去的,直到二人一起进了新霁堂,叫她瞧见面色,她才隐隐猜出来意。
果然,她听见任时鸣急急道:“嫂子,你切莫着急……大内传来消息,说兄长下了诏狱。”
算算时日,凛冬将至,该是此时了。
出乎众人意料,曲悠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有高云月看见,她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
周杨有些紧张地道:“嫂子,陛下向来信任兄长,这次也实在是被市井之间的口舌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将他下狱的,想来……”
“都回去吧,回去,”曲悠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们……都不要去面圣,不要为他求情,雪停之前,别再来了。”
苏朝辞进书房的时候,宋世翾正在发呆。
他转过头来,见是他,茫然的神色才舒缓了些,露出些难得一见的疲倦来:“苏先生。”
苏朝辞叩首:“陛下。”
宋世翾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多礼。”
顿了一顿,他又道:“老师托人为我送了个口信,说……不必拦着他们动刑。”
苏朝辞攥紧了衣袍,低声道:“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除夕已过,快要开春了。
宋世翾按住他的肩膀:“前因后果,我已经听先生讲得清清楚楚,老师这般高洁之人……实在、实在叫我无地自容,都是学生年少无能,才叫他做出这样的牺牲,而我……”
苏朝辞注意到,自从他进门,宋世翾一个“朕”字都没有说。
“而我……甚至不能为他在史书中翻案,”宋世翾艰难地说了下去,“这三个月,我见遍了朝中的史官,先生啊……”
苏朝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紫袍:“叫人动刑,就是要装出些样子来……陛下就如他所愿,罢了他的相位,松口放人回临安罢……您不肯放人,都拖了三个月了,他那个身子,撑不了多久的。”
“是啊,他非要受刑,不就是为了逼我松口吗……”宋世翾死死盯着自己脚下,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先生,我……”
“陛下有什么事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