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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孤独者16(第1页)

珠江口东岸,浪花轻拍,深圳河静静地俯身依偎着这片炽热的土地,四十余年来,她激荡起每一朵晶莹的浪花都闪烁着这座年轻城市锐意改革的绚丽色彩。

一九七九的那个春天,春风吹醒了江南,也吹醒了塞北,更吹醒了曾经思想守旧的中国。如今的每一个华夏儿女都深深地理解了那个春天里的风与雷对中国而言是怎样的重要。一位双鬓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手执画笔在中国的南海之边画下圆圈,深圳如一个婴儿般呱呱坠地,婴儿可以慢慢地含乳啼泣牙牙学语,但深圳没有在呵护下慢慢成长的权利,一诞生就得大步走在改革开放的大道上。

改革开放征途始于四十年前,为了让她能在未来的某一个不久的历史节点上散发出迷人的改革底色与耀眼的开放光芒,她的身边也跟随着一个又一个始终初心不改的孤独者——犹如SZ市委前傲然伫立的拓荒牛——永远保持着奋进的姿态。

二OO七年,盛夏。

我大学毕业了。那一年,各地市不少教育局来到我的母校来做定点招聘——几乎年年如此。经过笔试与面试,有两个城市的区教育局领导向我伸出了橄榄枝——珠海和深圳。我一时难以抉择,想想听听我老师的意见,可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我总看不到他的影子。后来想想,关于工作还是应该自己拿主意比较好,一个二十一世纪985院校毕业的大学生,工作的事也拿不定主意,不免惹人笑话。

我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到过珠海,也未到过深圳,但我却常常觉得自己与深圳有着莫名的缘分。

缘分从何而来?

我想起了童年时的经历。那是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下午放晚学,我如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沿着围满了各种小花的小路回家,那天的夕阳映红了小山,那天的晚风轻抚小村,那天的小花围满了小路,一路都洒下了山里孩子天真的欢笑声,就连归巢的鸟儿也好像在开心地附和着我们。

离着家门还有一段距离,我便“阿公阿公”大声地喊着喊着,平时的他听到我的喊声后一定会回应我,可我竟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推开小院的门,看到令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我的祖父——一个八十有一的矍铄老头,正在院子里的老树下摊开一开巨大的报纸,戴着他的老花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夕阳的霞光洒在小屋上的屋顶上,洒在老树的树叶上,洒在祖父的瘦弱的身体上,也洒在那一张巨大的我从没有见过的报纸上,那报纸上的每一个文字似乎都在跳跃,在舞蹈,欢腾。

祖父读过“高小”,在那个时代也算得上是个知识份子,他空闲的时候常常喜欢一个人叼着烟斗看着书,偶尔也看些报纸——我在学校问老师拿回来的旧报纸,小小的,整张报纸呈单一的灰色,那是我们县城的地方性报纸——除此以外,我们没有了别的什么报可以看。

可今天祖父手里拿着的却是一张彩色的报纸,大大的,在我的印象中要比我们的县报要大得多,页数也多得多。我悄悄走到祖父身边,紧盯着他手中的那份报纸,“深圳特区报”五个鲜红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犹如先天失聪的孩子第一次听到声音,又犹如先天失明的孩子突然看到了世界,我从没有见过有鲜艳颜色的报纸,谁都知道我们的县报永远都是灰黑色的,那五个字像是有生命、有力量的种子,不知不觉就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我好奇地问祖父:“阿公阿公,‘深圳特区’是个什么地方?大吗?”

祖父一边继续看报,一边笑着对我说:“深圳啊,是我们国家的一个大城市,国家要把她建设成了经济特区,所以叫它‘深圳特区’,那里有无边的大海,有高耸的大厦,有宽阔的马路,有着无数的人儿,还有着许许多多大公司、大商店、大学校……”

祖父的描述让我听得入了迷,为那个大大的、有无边的大海,有高耸的大厦,有宽阔的马路、有着无数的人儿,还有着许许多多大公司、大商店、大学校的城市而着迷。

初阳刚刚从小山之巅升起的时候,落日刚刚从小河之边坠落的时候,春天播种时,秋天丰收时,艳阳高照的时,大水倾盆时,杨柳依依时,雨雪飞飞时,醒时,梦时……我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象着深圳的模样,可惜,我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贫乏了!

我想,如果,如果能真正地踏上那片土地去看一看,去听一听,那该多幸福啊!

我选择了深圳——我童年时时候经常幻想、一直向往的地方!

记得,第一天到天瑞中学的那天,九月的阳光很好,它带着秋风一般的轻柔抚摸着深圳大地,天瑞中学的正门在一个长长的小坡上,小坡的两旁栽满了高大的树木,那四个端庄的“天瑞中学”让我觉得这所学校是多么的高大而神圣。《三国演义》中有云“古桑庇护人家,必出贵人”,我想天瑞中学有那么多参天大树的荫蔽,也定能出真才学的人。

念及此,便愈发觉得自己选择深圳是正确的。

不久后,我适应并爱上了天瑞中学里的学生和同事,并且我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江城子便是其中一个——他年长于我,习惯上,我称呼他为老江。

不到一个学年,我在学校服中便又结识了好几个挚友,育人教书之时我们有着诸多兴趣爱好,比如畅饮美洒。三国时期有“竹林七友”,正好我们这个小团体是七人,教书,爱书,这么多时候是书不离手,便自命名为“书林七友”。

李大白说“会须一饮三百杯”,杜子美说“白日放歌须纵酒”,刘梦得说“暂凭杯酒长精神”,命运多舛的女词人李易安也说“东篱把酒黄昏后”,自恃识得一些圣贤文章,以为圣贤大抵是热衷于饮酒的,莫名地我们几个手执三寸粉笔脚踏三尺讲台的教书匠也都钟情于饮酒,同时们雅称我们为“酒林七友”。与大家分享自己收藏的老酒,是我们乐意做的事。猜拳、投壶是我们饮酒助兴的方式,飞花令是保留曲目。

每一次“书林七友”的聚会都不会少了“飞花令”,我们常常会以“飞花令”的胜败来决定谁埋单——颇有意思。

江城子老师——我习惯叫他老江。老江是个语文老师,是我们“书林七友”之一,在诗词创作方面造诣极高,在我心中他的形象很高大,特别是他给我们吟诵他的诗作的时候。可我总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嗜酒如命但他却饮少辄醉,是我们之中酒量最小的;七友相聚而他却从不埋单,是我们之中气量最小的;人多饮酒话多而他醉后寡言,是我们之中酒话最少的。

老江的确是个怪人!七友之中也有人不齿于他的器小,倒不是计较于几个酒钱,而是在于他真的从来不埋单——哪怕是在“飞花令”中不小小心败下阵来,应该他埋单他却也从不埋单。

而我,却常常觉得老江是一个孤独者!七友之中的小陈,是个年轻小伙,偶尔会说“师者,两袖清风安贫乐道,但不至于没有银两付酒钱”这样的话,年轻人不了解老江,尚可理解。我有了些年岁,从不纠结身外之物,但有一点我似乎永远都理解不了老江:别人大多酒后而语狂,可他却酒愈醉而言寡愈:刚刚端起酒杯,他好像洒脱不羁的李太白,大有“会须一饮三百杯”之势;酒过三巡之后,他好像忧国忧民的杜甫,显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慷慨;饮酒酣畅淋漓,他犹如冷静寡言的屈原,带着“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的矢志。

或许,老江的确是个孤独者——我们来不及了解的孤独者!我常常在他迷糊之后偷偷地观察他——异常地冷静,异常地寡言,深邃的眼睛里藏着望不到边的深邃,仿佛他的双眸中有着另一个世界!

又是一次朋友相聚,老江照例是不埋单的!小陈老师依旧会无恶意地“嘲讽”他:老江,铁公鸡的做派可对不起你胸前那一枚闪闪的党员徽章。

说完,我们哈哈大笑,而老江却特意地昂首挺胸,装出一个大老板的派头来,然后没心没肺地和我们一起大笑,他脸上那一道道皱纹好像一条条江,一条条河,显得波涛汹涌。

其实,我们都理解老江,他离婚已经十年了,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然而,他的不容易似乎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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