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若柳风眠活着,应该和谷杉月是一般年纪。
他看着谷杉月身上的红衣,沾了灰尘还是鲜艳得刺眼,仿佛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联想到鲜血一般。
季别云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戴丰茂审问,他退到后面旁听。
房间里只剩下他与戴丰茂,还有谷杉月。
戴丰茂站在谷杉月面前,光凭壮硕的身材就能震慑不少人,但那小姑娘眼里并无畏惧。
“凤玉楼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戴副尉问道。
谷杉月眼神晦暗,“她们都是楼里的姐姐,我把她们带回去了。”
“那些人怎么死的?”
少女一声冷笑让人不寒而栗,“饿死的?吓死的?病死的?”
“好好答,没跟你在这儿说笑。”戴丰茂有些恼怒,不过还是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要跑到凤玉楼里装神弄鬼?”
“因为你们来了。”少女抬眼扫了扫他们,“我杀了人,不想再躲了,我要自投罗网。”
“你杀了谁?”
谷杉月一脸纯真,“刺史和长史啊,我是帮凶,那两把火就是我放的。烧得多旺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火,都烧到天上去了。”
戴丰茂脸绷得紧紧的,耐着性子又问:“那你认识被带去宸京的犯人了?名叫张涵的。”
少女点了点头,“当然。”
戴副尉的暴脾气已经忍到了极点,冷声道:“他叫蔡涵,不叫张涵。”
谷杉月僵住了。
季别云在一旁看得清楚,与转过头来的戴丰茂对视一眼,朝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
两人出去之后,季别云才低声道:“她想把自己搅和进去。”
戴丰茂皱着脸思索,“为什么?她就是一孩子,怎么会想和灭门案扯上关系。”
“去调查谷杉月背景的人回来了吗?”他问。
戴副尉点点头又摇摇头,“按照谷杉月这个名字去查了,充州没这号人,估计是假名字。”
季别云想起谷杉月称呼凤玉楼的女子为“姐姐”,便道:“去查查凤玉楼吧,或许她是从那里面活下来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戴丰茂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句:“我让人去把那些尸骨都收敛起来,安葬了吧?”
他挑了挑眉,没料到戴丰茂会提这茬,看来这人不只有五大三粗的一面。他想了想,答道,“收敛好就行,等事情调查清楚后问问谷杉月,照她的意思来葬吧。”
戴丰茂点点头,准备这就去办事。
季别云把人叫住,又道:“去凤玉楼附近几家商铺,把缩在壳子里的那些人都给我揪出来,除了问凤玉楼的事,还要问沅河可曾发过洪水。若是那些人不肯说,便将沅河沿岸的人都审一遍。”
正说着话,便有人来报,唐司判找上门来了。
唐兴进来之后连客套也省了,急匆匆道:“听闻将军去过凤玉楼了?可是见到了鬼怪异象?”
戴副尉有眼力见地退了两步,意味深长地盯着唐兴这庸官。
季别云上前两步,含着冷冷笑意开口:“唐司判,你这会儿还能跟我装傻,待事情查出来之后就只能装无辜了。”
唐兴的笑容太过谄媚,听了这话之后却差点笑不出来。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道:“下官是真的不知道实情,半年前下官上任之时有一些文书已经被销毁了。将军身为官场中人自该明白,上面不想让你知晓的事,最好别去瞎打听,装傻是必须学会的。”
“照唐司判这样说,那你是不知道充州城闹过洪涝了?”季别云幽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