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诚应该是提前被人指导过,怎么应付审讯的各种刁钻陷阱,任唐满和易伊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瓦解他的心理防线,这人很精明,证据确凿的事情他都直言不讳,但凡缺乏事实依据的,容安诚全部都以“你们拿出证据来”为由与他们绕圈子。
莫鸣知道这种人不能再用像吓唬陆朗那种大学生的方式来磨,必须精准握住容安诚的死穴才能快速解决问题,而他恰好知道死穴在哪里。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调整,你先端正态度,顺便醒醒神,然后接下来保持你的逻辑在线。”莫鸣丢给容安诚一支烟,开始掐表计时。
容安诚认出这是那天抓他的警察,松懈的神色逐渐从脸上消失,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对面这个人会非常不好对付。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知道的我都如实交代了。”容安诚点上烟说道。
莫鸣没提问,说:“时间没到,你还剩20秒。”
容安诚皱起眉头,莫鸣年纪至少比自己小一轮,但那股气场却能盖他一头,这一上来就先占据主导地位,令容安诚心里略感不安。
时间一到,莫鸣便扯下容安诚嘴里的烟直接掐灭:“行了,开始吧。”
“首先,我要你先明确现在自己的处境,你没有后援,没有人会来捞你,刘闲富已经放弃你了,你只是一颗弃子。”
容安诚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莫鸣挑起嘴角:“怎么?很奇怪我会说出刘闲富的名字?对,我们往上两届的局长,就是他,你不是他底下的棋子吗?或者换个说法,你是他的提款机,不用掩饰,我都知道。”
“不用急着辩解,你们的交易记录我都掌握了,他如果想捞你,现在早就从我手里把你转移去别的地方了,你多在我手里一天,他就多一分危险,而他目前毫无动静,只能解释为他把你抛弃了,毕竟刘闲富也自身难保嘛。”莫鸣语调轻松,就好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完全不顾容安诚紧绷的神情,“所以你要懂取舍,你的地位很尴尬,谁都想让你死,不过我只能走法律程序,别人可就不一定。比较起来的话,把刘闲富供出来让他无法翻身,对你的情况更有利。”
容安诚不说话,只是盯着他,既像在思索又像在放空,不过莫鸣并未从他眼里发出动摇。
于是直接抛出最重磅的炸弹:“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吴澜,动机人证很充足,她认罪是迟早的事。你怎么看?”
“不可能!”容安诚蓦地激动起来,妄图起身与莫鸣对峙,又被椅子挡了回去,他瞪大双眼吼道,“不是阿澜!跟她没关系!你们不要含血喷人!为什么要把阿澜牵扯进来?!”
“这就要问你了,”莫鸣冷眼瞪回去,“你为什么会转那笔巨款给吴澜?封口?办事?还是行贿打点?”
容安诚没有丝毫犹豫,诚然道:“是养胎费。”
莫鸣从进门后终于有了第一次情绪波动,他低下头掩饰震惊,消化这微妙的信息,养胎?那岂不是意味着席云迦……
“不是我的。”容安诚猜到莫鸣在想什么,主动道,“你们既然查到这步,那我深爱阿澜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不愿打掉那孩子,所以我只能希望她健康顺利的产下他,然后生活富裕地抚养孩子成长。”
正在隔壁观看的林七巧偏头跟易伊小声道:“这哥们儿是绿帽侠吗?还是沉迷自己深情人设无法自拔的受虐体质?”
易伊轻笑一声,又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席青楠,用手在林七巧嘴边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莫鸣整理好情绪后重新抬头,道:“那你和容回青是什么关系?”
“警官,还要我说多少次?有必要吗?那女人是我表姐。”容安诚不耐烦道,“难道我能因为她小时候公主病发作冷嘲热讽过我几次就杀了她吗?不就是她坏事做尽,作茧自缚,老天也想收了她。”
“哦对,你们居然还查到我去求她帮过忙,是啊,我去找她借钱,她说她不是做慈善的,还说我这辈子没有富贵命趁早找块儿工地搬砖去,虽然她该死,但我能因为这话就杀人?”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便被人猛力踹开,伴随一声巨响,席青楠风一般冲进来,电光火石间把容安诚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手脚并用地将地上人往死里打。那架势是用了全力,容安诚一把年纪的人肯定经不住席青楠这么揍,抱头乱叫:“你是谁?你要干嘛?我可以去告你们滥用私刑!警察打人啦!救命!住手!”
“谁他妈是警察?老子不在编制内,你个老不死的满嘴喷粪还有理了?你再说一句她该死?你说啊!信不信我就在这里杀了你偿命!”席青楠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浑身的刺都炸开了,唐满扑上去根本拖不住他。
莫鸣见再打下去容安诚说不定真要被救护车拉走,赶紧上前制住席青楠,吼道:“冷静点,席青楠!先出去,你要打到他保外就医吗!冷静!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林七巧!还不过来帮忙把他带出去!”
三个人协力把席青楠拖到门外与容安诚保持距离,莫鸣帮他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在耳边小声叮嘱:“听话,先出去呆着,交给我处理,他会认罪的,乖。”
容安诚躺在地上斜睨着门口被人按住的席青楠,啐了口血沫,笑道:“哟,原来是我的小表侄啊,这么大了,长得跟你妈真像,都一脸女表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