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没有掩饰,竟饶有兴趣地看我。
“咳咳,四王殿下,赵初国君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打算怎样援助他们?”
他无声地看着我,忽而笑了,死妖男笑起来很好看,亏他伤成这样还能笑出来。倒好像我有些发窘,不知所措呢。
半晌,他才说:“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这个世界的事情。那日走了又回来,却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呢。”
干嘛?要我说我为什么要回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因为看到赵初国的灾民,不想让他们受苦吧,可是明明出逃后的空虚和茫然在回来后骤然变得踏实下来,这一节我也不知道为何,怎么能说出来?总不能跟他说墨卿劝我回来的吧,否则墨卿还有命吗?
“是啊,本来不关心的,可是想到很多人会受战乱之苦,我就想回来请求你们出兵支援赵初国。其实就这样三足鼎立,也挺好的,为什么要打打杀杀,非要统一大陆呢?那可是用数以万计的人的血肉换来的呀!”我没头没脑说了一通话,他那样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自在……“嗯,那个,我乱说的,你可不要嘲笑我……”
沧海槿清澈的目光中突然暗波翻涌,翻涌出一丝我看不懂的黯然,这还是今天我见到他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的神情,他不是最善于掩饰的吗?
“四王,你有心事?”我忍不住问。
“蝶儿前世里爱的人是什么样子?”
……
夜幕完全降临了,桂花的清芬凉凉的,带着萧瑟的味道。我突然红了眼圈,这是我心里最痛的一块,风哥哥是什么样子啊,我竟然发现连自己都模糊了,一颗眼泪突然掉进茶杯,在我心上开起一片伤心的涟漪。
他却不依不饶地追问:“如果今生在这世里找不到他怎么办?”
我猛然抬头,惊恐地看他,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多少次在梦中我都吓得浑身大汗,哭醒过来,如果在这世我找不到韩风,我该怎么办?
他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绽起一丝奇怪的笑容。而我还在悲伤恍惚中。
“蝶公主务必明天一早就上折,表明赵初国愿意向沧海帝国俯首称臣,你的父王将在不久的将来昭告天下此事。本王也会联络一帮老臣联名逼谏,此兵必出。”
==!
这就是沧海槿的诡异之处,跟他说话,永远跟不上他的节奏,真是讨厌!
我只好傻傻地点头,“谢谢你呀,四王。”心里骂一句死妖男,却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垂下眼睑,看着那杯茶水,淡淡地说:“往后行事,切不可鲁莽,你昨日差点害我被扣上串通他国之罪名,你那一世里都不懂君臣之礼不得僭越吗?”
汗——我那一世哪有君臣,这些封建残余早被辛亥革命一把火给烧掉了,可我跟他说废除帝制,民主社会他能听懂、相信吗?还是算了。
我很是不以为然,“还说我,你这些天来被杖责这么些次,哪次不是因为自己鲁莽,不知进退?饶是一时气盛,可棍子打在自己身上,难道不疼吗?”
他黯然间的苦楚中却带着隐隐的明朗,莫名地高深莫测,那妩媚的双眼闪出复杂的情感,“我父皇太过英明,做臣子的都不能及得上,皇子也是一样。如果任何事都做得滴水不漏,百般周全,叫一代明君指不出缺漏,显不出英明,便是不忠不孝也不敬……”
他这几句话说得很淡,我却被深深震动。我虽前世喜欢看那些宫斗夺嫡的小说电视剧,却还从未见过这般聪颖却深沉的皇子,看似锋芒凌厉却实则韬晦隐忍,像一泓清泉,清澈见底却实则深不可测……
我相信我又重新认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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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一个会做文章的家人写了道折表,今天一早递上去,然后坐在门口听热闹。被我派出打听消息的家人匆匆跑回来,一揖到底,兴奋地说:“殿下,陛下答应出兵援赵了。”
是吗?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说说详情!”
那小子恭恭敬敬地说:“小的听宫里出来办差的公公说,今天一早蝶公主您的折表一到,赵初国那边的信儿就送来了,跟您说的一模一样。”他笑嘻嘻地说:“陛下召开群臣商议此事,却不料一帮老臣跪在轩宇殿前,口称赵初已是沧海帝国的属国,子民已是自己的子民,哪有看着自己土地和子民被别国侵占的道理,几十个官员以祖宗社稷逼谏陛下出兵,陛下要不应允,便要集体辞官,回家种地去——嘿嘿,这帮老臣仗着自己年长位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昨天替我写折表的那个家仆咳嗽了一声,皱着眉说:“这要在平时是掉脑袋的事情,这帮老臣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才干如此放肆——”突然见我看他,赶快收起锐利的神光,垂手立着,不说话了。
那打听事情的家仆面露希奇的神色,抓耳挠腮道:“后面有没有人小的不知道,但陛下确实发怒了,打了几个,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