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太乙大殿,天狗老道将杨真引入殿内,拍拍屁股就径自离去,而等候杨真的正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还有将其领入山中的天妄真人。
双方一番寒暄后,陷入了沉默。
“杨师侄,恕老夫直言,听紫桑道友所言,昆仑派对本次京师会试势在必得?”魏元君的面上失去了往日含蓄的笑意,一旁的天妄真人也是目光炯炯。
一瞬间,太一门的意图,杨真已经明白了个十之八九,郁郁道:“魏师伯应该明白,很多事晚辈做不了主,但此次紫桑师伯委实有些古怪……”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毕竟并不好在外人面前留下不尊长辈的举动。
魏元君与天妄真人交换了个眼色,前者道:“如此说来,参与大会并非师侄本意?”
杨真笑了笑,道:“要按晚辈的想法,昆仑派根本就不该搅入这浑水。”
“杨小友果是聪明人,不过你为何比试中不遗余力,过关斩将,咄咄相逼,莫非你昆仑道宗真以为我太一门可欺?”天妄真人声音有些严厉。
杨真气闷道:“莫不是要晚辈公然违抗师门之命?”
天妄真人有些恼羞成怒,却给魏元君伸手按住了话头,他道:“修真界多事之秋,不是师伯自私,只是为了中土平定,不能给妖魔两道可乘之机。大汉道统之争,实是妖魔两道的阴谋,想必师侄也能体会一二。”
“晚辈自有分寸,前辈不必担忧,只是……”
在脑子里诸般念头一阵激烈的交锋后,杨真有了大胆决定,但他并不想放弃可以争取的东西。
“只是什么?”天妄真人微露喜色,抢着问道。
“听说太一洞府新近出了一炉九转金丹……”杨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天妄真人和太一掌门魏元君,同时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惊这小子胃口不小,早知一些内情的天妄真人,更是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可恨的小子踢出中南山外,只是想归想,他还是不敢在这当头得罪此子。
魏元君沉吟片刻,一脸为难道:“师侄与我太一有过大功,奉送一粒神丹是本应之事,但此前门中告急,诸位长老炼丹未尽全功,此次一炉金丹不过区区三粒之数,且都各有其主……”
“并非晚辈自私,此乃救命之用,请魏师伯再考虑一二。”杨真心中凉了大半,纵然如此,他还是要为卢麒争取一番。
“小子,实话告诉你,我门中两位长老功力大损,已用去两粒,剩下一粒也是早有东主,纵是你师父萧云忘亲自来求,也是没有。”天妄真人冷冷道。
“师兄……”
魏元君神色微寒,他内心也矛盾非常,怎奈师门始终是要放置在首位,何况金丹的去向并非他一人可决。
“掌门,不必跟这小子客气,启英现在法力修为远在他之上,又有我太一顶尖法器,细数年轻一辈,谁能争锋?若非时间仓促,功力炼化尚且不足,又何须忌惮他昆仑。”天妄真人意气之下,彻底抛出了底牌。
“可是,卢麒的师尊乃后羿一族,前辈多少应该……”杨真强撑着最后一丝坚持。
“后羿一族又如何?若是修真界有人因此上门,我太一就要奉送金丹,本门早该关了山门了事。”天妄真人不无嘲笑道。
话已至此,杨真哪还能站得住,闷不吭声地向魏元君揖了一礼,径直转身出殿而去。
“师侄,你莫要误会……”后面传来魏元君的传音,然而人已经去远。
太乙殿内,两名道人沉默良久,天妄真人眉目阴沉道:“这杨真心机深沉,跟他师父行事手段迥然有异。
“他虽对我太一有传讯之德、助阵之功,但难保他不是别有心计,掌门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切当以师门为重。”
魏元君沉默片刻后,对天妄真人道:“师兄,你且回京,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我太一千百年的传道根基。”
“谨遵掌门令谕。”天妄真人领命飘然而去。
魏元君回首负手仰望巨大的太上道尊金身塑像,叹息自语道:“云忘啊,昆仑派真的有心取我太一而代之?”然而蓬莱通天阁掌门海真一的话犹在他脑海回荡,那分疑惑始终凝聚不散。
西出中南山,杨真驾着飞剑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路风驰电掣,一股屈辱始终激荡在心间,驱之不散。
他原本以为,凭借太一所欠他的人情,求一粒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周折,结果却是如此让人难堪,突然之间,他觉得之前拼命付出的一切,完全化作乌有,他是如此的天真和愚蠢。
修真界果然是那样一般冷漠无情。为何经历了两世,仍旧看不透,看不穿?杨真在心底深深地问着自己。
在黑色的夜幕下,他迷失了方向。
心神迷乱之中,前方突然出现一团强大的气息逼近,心火上冲,他本能地打出了一个掌心雷,雷光电闪,罡风呼啸,大片云团给炸了开去。
“大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有些狼狈的斗篷男子出现在杨真前方。
本要继续攻击的杨真,猛然间恢复了神智,他很有些为自己不问青红皂白的行为脸红,收剑飘浮在云海上。
“你来做什么?”
听到杨真语气不善,蚩越小心翼翼地接近少许道:“练姑娘失踪的事,有线索了。”
“说。”杨真说完,不自觉地发现自己姿态发生了变化,彷佛又是自然而然,难道自己真心认可这个大巫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