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找楼兰国的麻烦,亦不再与他们有丝毫的联系。可如今,他们突然来结盟,事前毫无征兆的一举,真不知究竟打得何种主意……
“那……你可知是何人担任此次出使的使者?”把玩着玉瓷杯,拓跋宸貌似不经意的一问。
“好像……是东方遥吧……”难道与楼兰交好是他的主意……
啪!玉瓷杯重重的搁在紫檀木桌上,突兀的响声将陷入沉思中的溶月震得一跳:“怎……怎么啦?”
动作优雅的从紫檀木桌上持起茶壶,慢悠悠的给玉瓷杯里注上青色茶水,拓跋宸温柔的笑着:“瞧你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事?我只是口干舌燥,想喝点茶水润润喉,顺便降降温而已。”
两年多的时光足将一个人摸得透彻。虽然拓跋宸常常对她笑得一脸温柔,但同样温柔的笑,在不同场合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形中这笑所表达出的意味是截然不同的。如今透过这笑,她内心很清楚的明白,拓跋宸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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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四十七章 故人相遇(一)
“听说前几日皇城来了一个杂耍团?”隐约觉得拓跋宸不高兴的原因是源于先前的话题,不想让他的不快扩张蔓延,溶月就试图转移话题。
“小三不会感兴趣的。”呷了口清茶,拓跋宸眉眼未抬,不咸不淡道。
“这可说不准!我对有趣的东西可都是……”
“耍耍大刀而已,不算有趣。”拓跋宸不冷不热的将话头打断。
“那,咱皇城里可有什么特别好玩处?”
“没见得。”
“可我听说横亘碧水湖的玲珑飞桥别具一格,长虹飞霞,落日余晖,极目瞭望,宛若练缎……”
“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桥而已,没什么值得看的。”拓跋宸放下杯盏,摘下拇指上的紫玉扳指,对着殿门外偷来的光线,貌似聚精会神的研究着。
破桥?溶月的嘴角抽了抽,笑容也有些僵硬:“那长龙街的观音塔……”
“那座破塔,早该拆了。”将紫玉扳指在锦缎衣料上蹭了蹭,而后又对着光线左瞧右瞅了起来。
“还有……”待溶月见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爱理不理的模样后,气馁的闭上了嘴,亦不再搭理他,两个人对坐无言,一时间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眸微垂,溶月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甲。待十根手指甲被她折磨个遍,她拿眼瞅着她那如削葱根的十根手指,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常玩的投影游戏,一时间玩性大发,搜寻着脑中存有的手指变换方式,反复摸索着,终于找对了门路,得心应手的玩起了自己的游戏--
溶月左手无名指和小指轻轻向上翘起,拇指食指中指轻轻合拢,手腕轻快而又有节奏的上下抖动,借着从殿门口透来的光线,投在身后的地板上,一只神灵活现的小鹿乍然出现。右手则是四指拢起,拇指轻阖其下,手腕或旋转或前后抖动,石玉地板上就霍然出现一只扭曲着身子向前爬行的猛蛇。邪恶凶狠的猛蛇和无辜可怜的小鹿狭路相逢,小鹿惊慌失措,扭头就奔;猛蛇张嘴似乎狂笑,扭着身子穷追不舍。蛇追鹿跑,影随手动,溶月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童话世界里,忙活的不亦乐乎。玩到兴处,乐的不禁咧嘴露齿,咯咯笑声不绝于耳……
一庞然大物似乎是从天而降,在眨眼的那刹倾轧了小鹿和猛蛇,强行阻断了溶月一个人的游戏。
顺着被海蓝色华丽锦缎包裹着的昂藏七尺身躯,溶月的视线寸寸上移,一直移到那张冠玉般的俊逸面庞。
机械般的将手一节一节的收回,藏在圆木桌下,放好。一张素面难得的露出尴尬之色,一双杏眸也左瞄右瞟的,不知在何处落地。
轻笑一声,拓跋宸伸手点了点溶月的悬胆小鼻,弯下腰与她平视:“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调皮的一面。小三,你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恼!”
轻柔的握住溶月藏在桌下的手,将她从木椅上拉起:“看来你是在宫里憋得闷了,想出去走走了。走,这就带你出宫去透透气,用你的话来讲就是放放风,吸点人气!”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虽然已是仲春时节,但冬日的寒气未尽,刺骨的冷风仍旧吹打人的脸生疼。
穿上厚厚的裘皮袍子,戴上暖和的毡帽,溶月和拓跋宸并肩走在修葺的宽阔平坦的街道上,放眼四望繁花似锦的皇城,感受着来往人群的热闹与喜悦,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哦,差点忘了!”转过脸笑着看着溶月:“小三,前几日我在福聚楼里吃了顿烤鸭,那鸭子,可真是让那厨子给做绝了!皮酥肉嫩,香滑可口,那滋味,啧啧,那叫一个回味无穷!保管让你吃了还想再吃!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一饱口腹欲?”
抬眼看着拓跋宸,溶月扶了扶帽檐,笑道:“说起这口腹欲啊,我倒是想起古时一个朝代来。那个朝代,从祖上传下的规矩,皇上绝不可以有自己钟爱的膳食。每顿膳食,碟碟盘盘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有上百!而每日里伺候皇上用膳的小太监都是选的些伶俐聪明的,因为他们要牢牢记好,皇上这顿饭吃了哪些菜式,吃了多少,若是哪道菜连续三顿都被点过,或是哪道一顿吃的过多,那么这道菜就会从膳食中彻底除名。表面上光鲜耀目的天子,却谁人知实际上也是条可怜虫,虽然拥有普天之下的山珍海味,但无法放开胃口享用,无法一饱自己的口腹欲,可悲,可叹!”
边说着,溶月边嗟叹着摇了摇头。
墨莲般的朗目深沉而内敛,凝定着远方泛白的天际处,好半会,拓跋宸方有些感触的喟叹道:“高处不胜寒,其实,站在巅峰处,能清心寡欲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有了欲,就有了缺点,有了缺点,就有让人乘虚而入的机会!若是想真正做一位旷古明君,恐怕就得舍弃七情六欲,即使不舍弃,那么他们也必得将理智永远的凌驾在情感之上……细细想来,这个朝代的老祖宗倒是深谋远虑,颇有智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