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笑一怔,“这有什么问题么?”
&esp;&esp;“阿寄说安乐公将她带到高庙里旧地重游,还同她……欢好了一番。”郑嵩突兀地笑了一下,“她还真是一字不漏,全告诉朕了。”
&esp;&esp;她一定是真的害怕了吧?郑嵩眯起眼,沉默地思量着。
&esp;&esp;秦笑惊讶地掩住嘴:“原来……原来安乐公还……真是年轻人!”她自顾自地笑起来,“胆子大不说,精神还这么足……”
&esp;&esp;郑嵩斜她一眼,“朕的精神也是足的。”
&esp;&esp;秦笑嫣然一笑,“那是自然,陛下龙马精神,便到了一百岁也是神完气足。”
&esp;&esp;郑嵩沉沉地哼了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寝榻走去。她娇媚地惊呼了一声,两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又柔柔地笑开来。
&esp;&esp;帘钩微动,软红的帘帷落下,又簌簌地颤动起来。
&esp;&esp;☆、胡然念之
&esp;&esp;半夜过后,郑嵩沉沉睡去,秦笑睁着眼睛看着床顶,脸上那假面一般无时不在的笑容终于在夜深人静时撤了下来。
&esp;&esp;而只剩了没有意义的空洞。
&esp;&esp;郑嵩自受禅时起,便无法忍受黑暗,从早到晚,他所在的宫殿都必是灯火通明、宽敞明亮。就如此刻的昭阳殿。
&esp;&esp;即使是枭雄如郑嵩,也可能会怕鬼的。
&esp;&esp;秦笑却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阿桓的鬼,一定会先来找她的吧?
&esp;&esp;可是,他却一直不来。
&esp;&esp;他是生气了吧?
&esp;&esp;她背叛了他,她以先帝贵人的身份又做了今上的贵人,她在他们曾经许过山盟海誓的床上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了一起,她每日里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她想,如果虚空里真的有他的魂灵在垂眸看着,他应该会气得立刻显形出来掐断她的脖子吧?
&esp;&esp;毕竟他过去也不算一个多么温柔的男人。他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还极易嫉妒……当他活着的时候,她与他没有一日不在吵架,而现在他死了,却从来都不肯来看她,一次都不肯……
&esp;&esp;阿桓他真的,真的是这样地恨自己啊……
&esp;&esp;秦笑平静地躺在床上,身边的老人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两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洇湿了她的鬓发。
&esp;&esp;“你尽可以对着别人笑,”记忆里那个男人还是那样地年轻,一身明黄灿烂的朝服,他伸手轻轻抹去她的泪水,不容分说的语气,好像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她的整个世界,“但你是我的女人,你不可以对着别人哭。”
&esp;&esp;阿桓,我没有对着别人哭过。
&esp;&esp;我就算是个肮脏的、低贱的、人尽可夫的女人,可是,我没有对着别人哭过。
&esp;&esp;
&esp;&esp;一个人影来到了帘外,躬下了身,没有发出声音。
&esp;&esp;秦贵人伸出手,轻轻地挑开了帘帷,便对上张持沉默的脸容。
&esp;&esp;张持如今还不到四十,风霜却已过早地爬了满头。经了前朝剿阉的血雨腥风,又是在对阉人恨之入骨的郑嵩身边做事,张持大约是这未央宫里最谨慎、最胆小的宦官了。
&esp;&esp;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多年来在刀锋上讨生活,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esp;&esp;从这方面来说,秦贵人觉得,张持和自己,还真是一样人。
&esp;&esp;一样的可怜人。
&esp;&esp;她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了外袍走到外间的小阁,低声:“说吧。”
&esp;&esp;“南皮侯的谋士袁琴,日前找上了奴婢。”张持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几如鬼魅。
&esp;&esp;秦笑顿了一下,“他为何知道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