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靠窗瞅了眼东边屋的情形,仍然是满头雾水。
曾氏服侍着秦长瑞将药喝了,回头看到陈悠拧着的眉头,一个轻笑溢出嘴角,“阿悠,还没想明白?”
陈悠困惑地摇摇头,“大伯娘为啥对大堂姐发火?”
陶氏哼了一声,解释道:“你当那小妮子真会听她娘的话来给我们三房送被褥子?若是她娘亲自来我还相信,要真只是一床新被褥,我会不收下,我们那房间可还没被子盖呢!怕这会儿,她是糟蹋了新被褥被她娘骂呢!”
陈悠恍然,陈娥当时忐忑的脸色和因为紧张而无措的眼神经陶氏这么一说,就都有了解释。当时,幸好陶氏将她拦了下来,不然。这新被褥的事都要怪到他们三房头上了。
陶氏不经意地朝着陈悠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小姑娘拧着眉头深思着,微微摇了摇头,叹道: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思还不够成熟,像陈娥刚刚神色慌张,眼神闪躲,她只一眼就能断定陈娥在算计着什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便知道这蹊跷出在她手中的新被褥上。这前前后后看透一个人只几息的时间而已。
罢了,左右时间还多的是,以后,她与夫君好好教导便是,也不急于一时。
她陶文欣的女儿怎么能差了去!
陈悠在这琢磨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陶氏念叨上了,等秦长瑞和陈怀敏各自吃了药,陶氏才带着三姐妹去隔壁屋睡觉。
又硬又磕人的门板远不如床睡的舒服,身上盖着的都是冬日里穿着的旧棉衣,母子几个缩成一团取暖。倒也勉强睡着。
这么在前院过了三日,暮春的这场雨才停下来,一方暖阳也悬挂在澄澈如洗的天空,陈悠拉着两个小包子从房间出来,看到院中还滴着水珠的翠碧的柿子树,只觉得呼入胸肺空气的都带着清新的味道。
这天终于是放晴了!
那边箫氏也早就在等着这一日,清早。就嘱咐着陈永贺与老陈头提醒分家的事,生怕老陈头夫妇会反悔一般。
老陈头这几日下雨在房中与老妻商量了许多,也大致定了个章程出来。
刚到辰时,老陈头就拿着旱烟杆背着手与大伯陈永春去了族里的三叔公家里,将三叔公、几位族中有声望的长辈以及里正都请到家中来。
上午,老陈头家中堂屋就坐的满满当当的。大人小孩围了一圈。
陈悠跟着陶氏带着妹妹们站在她身后。秦长瑞也被抬到了堂屋中。
三叔公在族里辈分最大,他杵着拐杖,胡须早已花白,望了一圈堂屋中的人,三叔公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若不是永春他爹顾家。你们兄弟几个早就分开过了,早晚都有这一天,既然我们今日坐到了这里,便把事情都拎清吧!永春爹你有什么要交代孩子们的吗?”
老陈头沉默的坐在一边往旱烟杆里塞烟叶子,听到三叔公叫他,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愿意说。
三叔公抚了抚胡须,无奈地摇头,“既然这样,永春娘你就代永春爹说几句吧!”
陈王氏同样心情抑郁,她虽也不愿意分家,可是也不想为难儿女。
陈王氏眨了眨眼,憋回眼泪,吸了口气才说道:“今儿你们都在这,我和你们爹同意你们将这个家分了,以后就各过各的。可你们都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姐妹,若是谁日后有什么难处,不管怎样都要记着这点,能帮就帮,能拉一把就是一把,娘也不指望你们有什么出息,只望着你们今后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陈王氏这番话说出来,连陈永春眼眶都红红的。
三叔公连忙杵了杵拐杖,“好了好了,就分个家而已,谁家不要经历过这遭,话说了也说了,你们娘该交代的也交代了,眼下就说说你们要怎么分,让本家几位长辈和里正做个见证!”
三叔公说话做事都是急性子,当下也紧着流程办了。
这边本家的三叔公话音刚落下,还未等老陈头夫妇开口,箫氏就迫不及待道:“爹娘,大嫂家里的老大都成婚了,我们家老大还打光棍,眼看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能委屈了他。我们就要那头青头骡子!”
老陈头和陈王氏还什么都没说,箫氏就抢着道,着实让老陈头在本家的长辈面前丢了脸面。
“你说啥,想要骡子,告诉你,没门儿!”老陈头气呼呼拍着桌子道。
这家里的十几亩地都要靠着这只青骡,现在箫氏一开口就要一家霸占,老陈头怎能不气。
箫氏也未想到老陈头反应会这么大,被老陈头训斥的僵着脸面,片刻才回过神,一回神,箫氏就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用力捶了一拳自家男人,在陈永贺身边抱怨道:“你爹想干啥,这青骡子不给咱,难道还想着留给三房不成?”
陈永贺被媳妇一说,也皱了眉头,张口欲要说,被三叔公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吵啥?这家还没分呢!再吵,便叫你们啥也分不着,卷铺盖去喝西北风去!”三叔公语气威严。
他在李陈庄说话极有威信,即便像箫氏这样的泼妇也要忌惮三分,到时说不定真的会因为三叔公的一句话,他们二房在分东西时就吃了亏,为了这点面子得不偿失可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