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松将林家庶女的婢女和仆妇拎出来,高声喊道:“四小姐,你再不出来,这些人可都要死了。我们锦衣卫可不比刽子手,杀人可是不等时辰的,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就从你乳母开始,一刀一个。三,二,一”
“住手!”忽然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蹿到了他们面前,伸出双臂挡在乳母面前道:“不要杀他们,是我自己躲起来的,要杀要剐冲我来!”说话的小姑娘长相清秀,穿着一身浅蓝的衣裙,头上没有什么珠翠,看起来十分普通,可那双眼睛却让赵康时觉得似曾相识。
“小姐,你为什么要出来啊!去了地底下,你要我怎么跟夫人交代啊!”乳母痛苦的哭喊着。
那小姑娘反而替她擦了擦眼泪道:“奶娘,我娘走的早,这些年若不是你照顾我,我也活不到今日,他们总会找到我的,何苦搭上大家的命,刀山火海,咱们一道去,也不孤单。”
赵康时走至小姑娘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静玉。”女孩转身高高扬着头答道。
赵康时抽出绣春刀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问道:“你这么看着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悉听尊便,你们这些欺凌弱小的恶人也迟早会有报应的。”
她的眼中明明充满了恐惧,明明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还是倔强的挡在乳母面前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四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拦在他面前,不过那一次他做错了选择,这一次,他不想再错了。
他收起绣春刀,随后抽出一把匕首,没有片刻犹豫的插进了林静玉的胸膛,乳母和丫鬟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院子,他让人拖走哭号的妇人,带走抄家所得的银钱,不过片刻,人去楼空,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女。
傍晚,沈云舒出去替梦娘买檀香回来,忽然被一个小厮叫住。
“这位姑娘,能否帮忙转交一封书信给梦娘姑娘。”
“书信?谁的书信?”
“您只需说是一位姓柳的官人,梦娘姑娘会知道是何人的。”
姓柳的官人,沈云舒灵光乍现,一定是柳宜年。沈云舒带着书信去找梦娘,却被雪心拦住了,“姑娘今日喝了好多酒,已经睡下了,要是不打紧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我也不知是否打紧。”沈云舒捏着书信嘟囔着,她忽然抬起头问雪心道:“这封信可能是柳状元派人送来的。”
“你说什么?”雪心几乎要惊掉了下巴,拉着沈云舒往旁边走了两步,小声道:“今日姑娘因着柳公子的缘故已经哭了一天了,这信也不知写了什么?万一是些看了伤心的话可怎么好?”
“要不然,咱们替姑娘先看一眼,若是混帐话,就不给姑娘看来了,怎么样?”
两个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将书信拆开,两人看清里面的字后,面面相觑,沈云舒将书信装回去,犹豫道:“要不我把这封信放到桌子上,等明天姑娘醒了,自是会看见的。”
“好,就这么办。”
第48章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六)
第二日,梦娘昏昏沉沉的醒来,却见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封信,便伸手取来,只见信封上画着柳枝,忽然手一抖,想起从前自己与柳宜年传信时,他便时常在信封上画柳枝,颤抖着拆开信封,只见里面写着:
念真,见信如唔。
一别三年,天各一方。千里之遥,心之所向。永州风貌,山水宜人,一切安好,唯念卿卿。离京之时,从心发愿,拼必生之所学博一功名,尽余生之全力保全太平。叔父之冤屈,吾不敢忘,钱党之恶毒,人神共愤,为圣明除佞臣,吾心所愿。
婚姻之约,不曾作废,吾无日不念之,奈何奸臣当道,见君入虎穴而不能救,朝夕相盼而不能见。甚愧无用,只能遣钱财托卫郡主稍慰之,思及君之处境心如刀割。今终得功名,相思难解,若君还愿相见,十日后戌时积英巷茶楼,宜年翘首以待,他日吾必凤冠霞帔迎娶之。
柳宜年
书信读罢,柳宜年的字迹已被泪水一层层晕开,这三年她不曾收到过一封来自永州的书信,说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是欣慰,既然两人已经不可能再有结果了,那至少他能忘了自己重新生活也是好的。她知道柳宜年一定会回到京城,只是他没料到这么快。
她忽然想起这些年姑姑总会给她偷偷塞许多东西,说是远方故人相赠,原来竟然是他一直在尽可能的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她当然想去见柳宜年,可她不能这样做,自己如今这副样子,有什么脸面见他,见了又有什么用呢!人不能太贪心的,只要知道他心里还有自己,只要能偶尔远远的见他一面,就已经很好了。
四月十八,太后回宫,成明帝带着后妃,皇子,亲王,在勤政殿门口迎接。约莫过了半刻钟,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身后一堆宫女太监簇拥而来。成明帝待那老妇人走近,连忙拱手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将成明帝扶起,脸上倒是十分平静,带着的笑意居然有几分客套:“辛苦皇帝了,日理万机,还要来迎接哀家。”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些年朕一直恨自己不能尽孝,如今总算把您盼回来了,母后这次回来便不要再走了,好让朕和您的孙儿们尽尽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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