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呆就是六年。
究其原因,就是朝中没人,眼看着要么升迁要么解官,他这一年多来也只有疯狂地聚敛财物,想着解官后,好好过完下半生。可如今,机会竟然来了!来得是如此地突然,如此地让人振奋。
但何足道不是一个傻子,他从底层做起,混到今日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被神秘人如此拙劣的手段所吸引呢,于是便问道:“既然是洛阳的贵人,那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呢?”
神秘人大笑,盯着何足道,说道:“何县令,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贵人想做却不好做的,必须有个够资格的人来替他完成,而何县令,你,刚好够这个资格。”
何足道双眼微眯,他依旧看似风轻云淡,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如此容易答应,那么意味着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若事成之后,那贵人来个过河拆桥或者卸磨杀驴,那最终倒霉的是自己,这可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也不符合他的为官之道。
“文书,送客!”何足道很不客气地说道,而且直起身,一甩袍袖,向外走去。
何文书不禁一急,连忙喊道:“爹!”
“送客!”何足道丝毫没有犹豫,这一刻,他在赌。
那神秘人起身,大笑,而后揭下苏幕遮,露出一张丑陋的脸,左脸颊上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痣,上面长着三根又黑又亮又粗的毛发,此时他脱掉罩衣,只见他五短身材,而且有些驼背。
他毫不在意地把苏幕遮扔在了案桌上,盯着何足道,说道:“我是天后的堂侄子,武懿宗是也,如今在下腆居仓部郎中,奉天皇旨意,为江南道巡访使,视察江南道义仓,顺便到这上元县办点私事,当然,主要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何足道心中巨震,胸中中翻江倒海一般,武懿宗是天后堂侄,那武清是天后亲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呢?何足道不能立刻答应,卷入皇亲国戚之间的争斗,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于是他便问道:“敢问上面那位是?”
武懿宗也不禁被这何足道给弄得心中不舒服,要不是临行前他们再三嘱咐一定要沉住气,以他往日的脾气,早就一顿胖揍,再扔进秦淮河喂鱼了。武懿宗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也是很危险的,他可不能一个人扛着,于是便说道:“我希望出了我口,入了你耳,最好马上忘掉。”
何足道拱手说道:“何某也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武懿宗冷冷地说道:“上面那位,正是新任的宗正寺卿武承嗣!”
何足道瞬间一愣,旋即笑道:“下官见过巡访使!还请巡访使示下!”
武艺宗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于是说道:“上面的意思是要让武清永远消失!”
瞬间,何足道双眸中出现了一抹利芒,果然,还是跟武清有关系,这武家的子侄真的是很有意思啊,收拾心情,拱手道:“武清身份特殊,不是下官敢动的。”
“哼,这我可不管,若事情办成,你至少是上州刺史,要在九寺中当值也是可以的,你可得想清楚了,能够被我武家看中,那也是你的造化!”
何足道心中厌恶无比,但上州刺史和九寺职位对他的**太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下官明白,这件事下官会做好的!”
武懿宗冷笑一声,说道:“你可不要去告密,这对你没好处,如今武清被天皇流放,哪一个更重要,想必你心里更清楚,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谁信?事成之后,到京城来找我便是,这是信物!”
紧接着武懿宗递给了何足道一枚铜质的方形牌子,正面写着一个“武”字,背面刻着“五十七”的数字。
何足道心中不禁对这个数字猜测一番,若事情办成,那么自己将会成为那宗正卿武承嗣的亲密信任之人吗,但若办砸了,或许就是自己的末日了。但是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吗,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吗?他日说不定自己还能封侯拜相呢。只要让自己进入中枢,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会拜相的!
“多谢大人,多谢贵人,何某一定竭尽全力做成此事!”何足道拉着儿子何文书对着武懿宗深深一躬。
终于完成任务了,武懿宗心中笑了,他可以到扬州逍遥去了!
“那就预祝你们父子得胜入朝,封官拜爵,光耀门楣!”
何文书淫笑道:“爹,孩儿去安排几个美婢来伺候巡访使!”
何足道笑道:“这是应该的。”
武懿宗一听,哈哈大笑,丑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潮红,左脸上的那颗黑痣都颤抖不已。
几日来,武清都在忙着工坊和江南船行的工程进度,还有茶坊和食坊。
食坊还需要哪些婢女们再练习练习,茶坊已经开业,而且茶坊没有长安和洛阳等地布置的那么优雅,武清干脆改成了茶楼,茶楼有两层,上层是清幽之地,正好对着秦淮河,风景最佳,适合文人骚客品茗赋诗。而下层则是摆上了大碗茶,每天不定时,有武信说上一段。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秦淮河百姓,茶楼掌柜秦掌柜每日里欢天喜地,他可是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啊。
要说这秦掌柜,也算是颇有经营之道,在茶楼没被武清盘下前,也曾经有过扭亏为盈的时候。可惜上元县地位特殊,富户都迁移了,剩下的不是庄稼汉,就是破落户,再就是帮派势力。指靠这些人喝茶,能喝出什么味道来?更不要说大赚了,就是盈利也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