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仁朗诵完毕,很多人不禁一阵叹息。这完全是心怀天下,却报效无门的幽怨之诗,这如何成了反诗?
一时间,朝堂出现了议论之声。
“这怎么是反诗呢?”有大臣为武清鸣不平。显然这人至少是支持武清的。
有大臣则不愿意了,说道:“此乃反诗,‘他年若得宏图志,血染浔阳江头’和‘他年若得凌云志,敢笑王莽不丈夫’。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反诗!”
“反诗?你从那里看出是反诗?就因为有‘血染’和‘王莽’四个字?你这是望文生义,武清与你有何冤仇,你竟然如此栽赃陷害!”有人大骂起来。
那人根本不理会,拱手说道:“血染浔阳江头,不就是杀官造反吗?敢笑王莽不丈夫。那王莽是谁?难道你不清楚吗?那是乱臣贼子!外戚篡夺神器!”
天皇李治看到御阶之下,朝臣吵闹起来,不禁大怒道:“尔等在朝堂之上,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龙颜大怒,瞬间,朝堂一片安静。
只听得李治缓缓说道:“我大唐自高祖皇帝开国以来,从不曾以言获罪,尽管武清诗中有些不妥之处,可他如今造反没有?尔等可听说武清哪里造反呢?谁能告诉我,武清到底造反没有?朕自即位二十多年来,无不盼望着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朕东灭高句丽、百济,击败倭国;北征突厥铁勒等诸部,让回鹘臣服;西御吐蕃,使之不敢犯边,如今西域诸国又来臣服朝贡,难道朕治理下的江山,会如此不安稳吗?武清只不过一介书生,他又如何造反?此事不得再议!”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朝臣不敢再言,躬身行礼。
天后武媚娘终于露出了笑容,她怕李治又给武清安个罪名,从此不得任用,还好,李治并不是偏执的。但她却不曾想到,李治对武清的防备之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在接下来的朝会中,只字不提封武清官爵之事,而此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当然武清是不知道他成了这一日朝会的一个亮点,他也差点成为了谋反者,当然,武清写那首诗,也只是酒后一时愤懑。造反?他吃饱了撑的?
如今武清四人下了船,登上了扬子码头,四人骑上马,朝着扬州城缓缓行去。
扬州,自大运河和长江在此交汇后,扬州成了东西南北水道陆路的枢纽。隋末时,杨广曾迁都于此,是为江都。发展到如今,扬州之繁华,丝毫不比长安和洛阳差。而且就商业繁荣来说,当属大唐第一。
故而有“扬一益二”之说。
武清等人自罗城东华门进城,目之所及,只见人头攒动。大街上极为繁荣,甚至番外之人也是比比皆是,有波斯人、大食人、婆罗门人、新罗人等等,他们喊着蹩脚的大唐话,吆喝着,兜售着来自异国他乡的奇珍异宝。武清等四人也只好下马行走。
王勃笑道:“公子,这里可是扬州最繁华的十里长街呢!”
武清也是一愣,他被如此繁荣的景象所惊呆,听到王勃如此说,不禁起了心思,说道:“听说扬州有子城和罗城之分,一个在蜀冈之上,一个在蜀冈之下。罗城里坊市井相连,如此长街,倒也别具特色,要是在此地做生意,何愁不赚!”
扬州城虽仿照长安和洛阳一般,有里坊制度,但却开明了很多,不像长安和洛阳那么死板。这罗城之中十里长街,便是连接在一起,街边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象。城内河网密布,故而各式各样的桥也成了扬州独一无二的风景,扬州也是桥的世界。
扬州商业发达,各行各业都在这里生根发芽,特别是盐业、茶业、漕运、纺织、海贸等等,大唐百分之七十的商业汇聚在了扬州。所以扬州富甲天下,扬州富商云集,使得扬州的大运河两岸多了些许脂粉和铜臭的味道。
武清等人倒是没有再坐船,随着人流,缓缓朝着城中走去。街边杨柳低垂,虽是初冬时节,本应该万物凋零的时节,可依旧翠绿无比,点缀着这繁荣的扬州城。
扬州城富人多,自然秦楼楚馆也多,来此消遣的富商们更是一掷千金,让外来之人除了震惊之余,也多了几分羡慕。
清香楼。
最近半年以来,生意火爆异常,来此听曲的不是文人雅士,便是慕名而来的家资深厚之辈。因为在年初之时,来了一位清丽脱俗的少女,少女琴技极为**,歌声也是动听之极。不久便在这清香楼中,红遍了扬州城。
后来,人们也是一天天地看着她小腹慢慢隆起,到如今更是大腹翩翩,但那清丽之姿从来不减少半分。她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卖艺不卖身的,之所以在这里弹琴,只是为了生活而已,她从来不对人假以辞色。
虽有好色之徒骚扰,但自从扬州长史陈敬之听过曲后,便再无敢有非分之想的人了。而清香楼的生意却是越发火爆,大都是被那少女的容貌和琴声所吸引。
此刻,少女一袭浅色长裙,独坐珠帘之后,抚了抚隆起的小腹,脸上泛起一抹母性之光,而后艰难地坐下,身旁小婢想要伺候,却被少女推开,随即她伸出纤纤十指,也不看台下色眯眯的众人,开始拨弄琴弦。
“叮咚咚!”
一连串悦耳如珠玉一般的声音流转而出,十分优美。
“当!”
琴弦断了,因为用力,少女的手指被琴弦割破了,一滴鲜艳无比的血珠渗了出来,而后滴落在了琴弦之上。
小婢急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说着话儿,便急忙取出手帕,想要捂住。
少女蹙了下眉头,把手指含在了嘴中,而后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兰,去取根琴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