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大家子人的顶梁柱,闻锐鸣不会放着优渥的工作不选。那他为什么不接受谢炎给他安排的工作?
唯一的解释是,他顾忌谢炎跟自己的好友关系,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
“……”章寻抱臂靠着头等舱的椅背,慢慢把眼皮合上。
谢炎心里当然是向着他的,在旁边开腔:“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一番好意架不住人家不领情啊。其实我说难听点,两个男的在一起本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早散晚散都是散,你对他也挺够意思的了。”
“不。”章寻轻声。
“嗯?”
“他没想跟我玩玩儿。”那张总是沉静淡定的脸转开,机舱的窗上映出一反常态、疲倦苍白的轮廓,“是我没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那你们……”
“都过去了。”
他话说得理智,但说完把眼睛彻底闭上,心脏闪过一丝隐痛,过了很久才恢复正常起搏。
谢炎识趣地闭嘴。
其实谢炎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弄成这样。在他看来闻锐鸣完全可以跟章寻一起走,是闻锐鸣自己放弃机会,这怎么能怪章寻。比方说他吧,萧珠然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就是时间和钱吗?他有的是。要是他不跟来,万一哪来萧珠然跟别人跑了,他找谁哭去?所以他内心对闻锐鸣的选择很不理解,觉得闻锐鸣这回不够豁得出去,不太爷们儿。
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谁都人困马乏,上了出租谢炎又倒头呼呼大睡,章寻反而异常清醒。望着车外陌生的景色,他心情沉甸甸的,既有对前景的不确定也有对某些人和事的牵挂,根本一丝困意都没有。
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刚连上当地的网络,垃圾短信、出入境安全提醒、亲人朋友等等消息就纷至沓来。他一条条看完,一路翻到最底部,双手盖住脸用力搓了搓,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礼貌周全地回复。
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好坏自己承担。
很快章寻就在当地安顿下来,开始了规律的生活。他每天舞团、公寓两点一线,偶尔周末才会去跟谢炎和萧珠然碰个面,日子过得跟大学时候差不多。
国外的舞团竞争本就激烈,更遑论是graha这种世界顶尖金字塔,现代舞的荣誉殿堂。章寻在里面压根不是什么明星,更享受不了什么特殊待遇,他得从最底层跳起,从实验舞剧跳起,连在大演出里当配角都够不上。
外国人在现代舞领域领先几十年,不是一朝一夕能追上的,不过这也意味着,辛苦的同时能学到不少东西。没有人替他录像他就自己录,手机搁在练功房角落一录就是个把小时。晚上闲暇时间,别人都走了,他再泡在练功房里自己加练,自己给自己纠正动作。
法国人懒得翻译,扔给他的剧本是法文的,每天早上他还得早起一小时学习语言,教材找萧珠然借。不过这样就只能把睡眠时间压缩到五小时,午饭晚饭也是匆匆解决,脑子里除了跳舞别的都装不下。
有天晚上从楼里出来,路上接到国内打来的越洋电话。
“喂卜老师。”冬天的寒风刮来,章寻声音有点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