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昭仪脸色煞白,看着那不停叩头的宫女,登时瘫坐在了殿中,眼中含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
皇帝脸色阴郁,就连萧元景也陷入了沉思,不知该如何开口化解此刻殿中已经到达冰点的气氛。
许久后,皇帝才凝视着余昭仪道:“媛儿,你告诉朕,这宫女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余昭仪转过头看着皇帝,满脸泪痕格外凄楚:“陛下为何要问,难不成臣妾说是假的,您会为臣妾伸冤吗?”
皇帝:“若你冤枉,朕会为你伸冤。”
余昭仪冷笑,别过脸不再看着皇帝:“我十六岁便入了东宫,陛下尚是太子,便对臣妾恩宠有加,可是……可是臣妾的家室样貌样样都比椒房殿的那位强,为什么皇后不是我!我为你辛辛苦苦剩下两位皇子,你口口声声说宠爱我,可到底还是不能让我的儿子做太子,还要说是什么祖制,难不成先帝就是嫡子即位嘛,这储君之位,就是有能者居之,他萧元景何德何能能与我的齐儿比,陛下碍于嫡子的身份,不考虑齐儿,那臣妾只能亲自动手,可陛下,可陛下的眼里还是没有齐儿!”
余昭仪哭诉着,满腹的心酸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她,却连一个皇后之位都不能给她,这份爱,也不过如此。
皇帝望着这个哭诉的女人,不由垂眸:“所以,你便害了景儿,那皇后与小皇子呢?”
余昭仪冷哼一声:“是,是我让她去做的,一个萧元景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最可恨的,还是萧元景!抢走我的贺儿不够,就连齐儿也被他收买,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他都不听了,所以,我就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余昭仪的声嘶力竭让皇帝与萧元景都没有再想别的事,只是一味的看着她哭。
这女人哭起来的确是可怜,哭的萧元景忽然想起这余昭仪的心路历程来了,东宫时的宠妃,后来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身后的齐国侯府也是家境殷实。
可最后呢,因为一步踏错成为了昭仪,最后竟然连齐国侯府都败落了。
最重要的是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元齐的身上,而萧元齐却只想做个潇洒自由的人,并不想做储君。
皇帝眸色清冷,冷声道:“余氏,歹毒如斯,谋害中宫与皇子,褫夺昭仪封号,处死。”
余昭仪有些惊愕的看着皇帝,原想请求饶恕,可一瞧见皇帝那副决绝的目光,便也闭嘴不再求情,反正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或许死是她最好的归宿,故而也就不再辩驳。
萧元景连忙行礼道:“父皇,昭仪娘娘虽然有罪,还请父皇年纪二哥与五弟的份上,饶了昭仪娘娘吧。”
皇帝有些诧异,就连余昭仪也不解的望着萧元景,原本皇帝下令处死余氏,也算是为萧元景与皇后和小皇子报了仇,可萧元景却在这个时候不计前嫌为余昭仪求情。
余昭仪觉得萧元景是在讨皇帝的好感,而皇帝却是觉得萧元景此刻求情是别有深意。
皇帝道:“景儿,余氏伤害中宫与你,还有琰儿,你为何替她求情。”
萧元景揖礼道:“父皇,琰儿刚刚出生,不宜见血腥此为其一,其二,昭仪娘娘少年入东宫伺候父皇,这么多年也有情分在,昭仪娘娘有罪过,但也请父皇饶她性命,二哥新婚不久,五弟还未成年,他们既然信任儿臣,跟随儿臣,儿臣就算替他们讨个人情,求父皇开恩,饶过余昭仪的性命。”
皇帝垂眸,呼吸也有些沉重,他审视着萧元景半晌,还在心里盘算做决定时,便听到外头的小太监通传,说是五皇子与平都王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萧元景,便示意他们进殿来。
萧元齐与萧元贺这一如文德殿,瞧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余昭仪,连忙行礼道:
“父皇,不知母妃犯了什么错,还请父皇饶恕才是。”
他们二人匆匆而来,此刻又询问起原由来,皇帝思忖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们的母妃收买周嬷嬷,以致景儿坠马是罪一,罪二,指使宫人用猫去吓唬皇后,以致皇后早产,罪三,为脱罪,将收买周嬷嬷的事推到高氏身上,以致高氏自缢,此罪三条,齐儿,你说,朕该怎么判你们母后。”
萧元齐不可置信的看着余昭仪,神色有些复杂,就连萧元贺也吓到了,拽了拽他的衣袖:“二哥,她是母妃啊。”
萧元齐复望着红了眼眶的萧元贺,再次朝着皇帝行礼道:“依照律法,谋害中宫与皇嗣,罪责……当死。可是父皇,看在母妃伺候父皇多年的份上,还请父皇饶过母妃。”
萧元齐神色冷峻,一撩裳摆便跪在了文德殿上,就连萧元贺也跟着跪了下去,萧元贺拽了拽萧元景的裳摆,恳求道:
“四哥,母妃做错的事,我们兄弟两个来补偿你,还你,求你向父皇求求情,饶了我们母妃吧,四哥。”
萧元景点点头,再次望着皇帝时,却被皇帝抬手打断,示意他不用开口,这才道:
“景儿方才已经替你们求过情了,既然如此,朕便饶了她的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褫夺余氏封号,打入冷宫。”
说罢,皇帝垂眸起身,招呼过来萧元景,让他陪着前往甘露殿,而将这文德殿当做了他们母子三人最后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