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的仆从侍卫听了这话陡然一惊,他们都知桓启将卫姌看得极重,背后也有人偷偷议论过,说寻常人家便是亲兄弟也没有这么亲厚的,尤其是桓启,将这个幼弟看得眼珠子似的,连妾室黄氏因为怠慢小郎君而受责罚。
桓启蹬蹬两步上前,抓着荆乌的前襟领子,满面阴寒,“说清楚,人去哪了”
荆乌上下牙碰在一起,面对桓启的暴怒,颤巍巍地将来龙去脉讲清。
年后卫姌就清闲下来,这些日子不是在房中看书习字,就是去赵府听课,偶尔也会出去散心,荆乌跟着并未见什么异常。今天早上卫姌拿着一张帖子说要去灵犀楼用饭。荆乌知道是那些个士族子弟的宴席,有意劝阻。
卫姌却睨着他,冷冷笑道:“我竟不知哪家的仆从如你这般行事,去将二哥请来,我问个清楚,是让你来伺候跑腿,还是来管束我的。”
桓启清早带兵去了城门,荆乌如何敢为此事去问,又想着前不久桓启也说过卫姌若与那几个小郎君碰面不必阻拦,只是不能太晚,也不能喝太多酒。
荆乌没再言语,跟着卫姌去了灵犀楼,仆从们不得上楼,他便与其他几家仆从守在楼下。今日城中士族高门都去了城门,这群小郎君没了束缚,叫来一群伎子弹唱歌舞助兴,席间丝竹盈耳,靡靡之音不绝。
荆乌也跟着来过几回,见怪不怪,跟着其他奴仆各自休息喝茶,用些茶点。灵犀楼内的吃食都是上品,他们吃用虽不如楼上的郎君,但也比寻常人家精致许多,众奴仆也趁机偷懒耍滑,视为美差。
郎君们宴席玩闹两个时辰,散场的时候荆乌不见卫姌影踪,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拦在几个郎君面前问卫姌去了何处。邓甲冷笑道:“玉度只坐了片刻就走了。好个不懂事的奴仆,在在这拦着我们作甚。”
荆乌不信邪,跑上楼找了一圈,不见卫姌,自知闯了大祸,赶忙回来报信。
桓启脸色黑的如漆一般,身上散发的戾气如同实质,怒意如火在心口灼烧,听到卫姌不见的话,他脑中嗡的一声,刹那间仿佛被重锤擂在胸口。听完荆乌所讲,他目光阴沉,已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他将荆乌推开,喊了一声蒋蛰的名字。
蒋蛰立刻应声,不敢去看桓启此时的面色,只觉得他此时与前些年斩杀成汉细作时的神情一样森寒,叫人心头打颤。
“立刻带人封锁城门,把小郎君找回来。年纪相仿的,无论男女,都不能放过。”
蒋蛰领命飞奔离去。
桓启则带着何翰之等一批亲卫离府。
第一个去的就是罗家,罗弘听闻桓启上门,出门来迎,见他穿着一身常服,脸色阴沉,目光更是锐利冷冽,仿佛一柄刚出鞘的刀。他连忙问是何事。桓启要他把罗焕叫出来。罗弘心下咯噔一下,怀疑是兄弟闯了什么祸。马上让奴仆去叫,又请桓启进来用茶。
桓启转身对何翰之道:“把那几家小郎君全请到此处,正好说个清楚。”
罗焕到来,见了桓启也觉得害怕,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道:“玉度今日喝了盏茶就走了,我们都在楼中,不知她去了何处。”
桓启冷笑,“还没问就知道我要问什么,看着倒像事先就准备好的。”
罗弘也瞧出不对劲,抬手拍了罗焕后脑勺,道:“知道些什么,趁现在快说。”
罗焕也是害怕,桓启的威势比家中长辈更骇人,但他心中也有所准备,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只说约着卫姌见面,但她早早离席,去了何处不知道。
若非此时气氛不对,罗弘简直要气笑了,也不知这小子是讲义气还是傻。
桓启沉着脸说了一声“不急”。
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个同去灵犀楼的小郎君全被带来了,同行的还有各家长辈,一进堂屋,众人都感到气氛异常压抑,不敢吭声。几位长辈看到桓启脸色跟阎罗似的,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桓启声音冷冽道:“有几句话要问,各位请让一边。”
说着他大步往前,直接来到邓甲面前。
几位小郎君都感觉害怕,卫姌这位兄长他们也曾见过,威风凛凛不是他们那些文弱兄长可比的。直面桓启的怒容,邓甲心里打鼓,两腿都有些发软。
桓启双目如电,直直看向他,“玉度去了何处”
邓甲摇头道:“她早就走了,我们留着继续听曲饮酒,不知她去了哪里,不信你问他们。”
旁边几个小郎君吓得面色发白,齐齐点头,纷纷表示就是如此。
桓启扫过众人,仍旧回到邓甲身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人一提。所有人大惊,罗弘和邓家长辈赶紧来拦。
桓启满脸怒气,手狠狠用力,邓家被勒地呼吸急促,双手挥舞正要反抗,忽然被桓启重重摔在地上。邓甲平日养尊处优,四处玩乐,哪里经得住,全身骨头仿佛都快裂开了,张嘴就惨叫了一声。
桓启蹲下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还不说若真是你们几个蓄意将玉度弄走,今天谁来了也护不住。”
邓甲是真的怕了,他看见桓启眼中有真的杀意,不加掩饰,他哆嗦了一下,想要再坚持一下,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罗焕在一旁面色幻变。罗弘狠狠瞪他一眼,道:“知道就快说,别误人误己。”
“玉度……”罗焕开口,桓启立刻转头,目光让他一凛,道,“玉度刚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真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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