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太,交出来吧。”大人似循循善诱,“不然,等一会死的可就是你了。”
“交出来吧!求求你了!师太,做人不要太贪心了!”有人叫道,她认得他,是山下村子的村长。
她呆楞片刻,突然疯狂大笑:“灵芝已经被他们服下!我教你吧,你杀了他们,取血饮之!”
“妖女!你好毒啊!”村长突然冲将上来,“你果然没安好心,我杀了你!”他的手快触到她的脖子,却被一刀砍下。热血喷涌,溅她一头一脸。她毫不以为意,仍旧狂笑不已。
“杀了他们。”大人眼中杀机大盛。
她坐在地上,看这人间炼狱。
罢了,罢了——她一声长笑,从此了无声息。
“我是狐狸。”
霍炎的声音平淡,就好象说“我是男人”一样天经地义。薛临波简直忍不住要和张创世对望一眼,从来没有如此期望过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是啊,我是一只狐狸。”他索性盘膝而坐,语气有点萧索,“一只寂寞的,无聊的,死不了也活不成的狐狸。我本来是想,象人那样生活一段时间,看来,又失败了。”
张创世突然笑了,他竟没忘了要压低声音,忍笑得浑身颤抖,一只手指着霍炎,断断续续地说:“狐狸?狐仙?!哈哈——有趣啊有趣——”
霍炎的发丝无风自舞,碧眸穿透黑暗熠熠闪光,张创世看着看着,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管你是什么,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薛临波觉得眼前一花,张创世怀里的铜镜突然光芒大盛,他将铜镜举过头顶,直对着霍炎,可是他竟不躲不避,任凭自己全身都被光芒所笼罩,他的脸扭曲的厉害,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薛临波,眼睛里,有火苗在烧,越烧越盛,火势燎原。
薛临波突然尖叫一声,头痛欲裂。
“停下!停下来!”她以一种古怪的声音叫着,双手徒劳地去抓张创世的胳膊,“不行!不行!”她身形不稳,从轮椅上摔下来。
“是你逼我的,临波!你太无情了!就算是仙人,也不会是你这般铁石心肠!”隐约,她听见张创世这样说,可她无法去计较这话中的含义,她的心被霍炎眼中的火焚烧着,灼痛着。不要死啊——千万不要——
霍炎一声长笑:“罢了!我本想罢手,却终是不能。了因,你前世欠的,今生一并还了吧。黄泉路上你我做伴,想是不会太寂寞——”
薛临波喉头一窒,眨眼之间,霍炎竟如鬼魅般欺近她身旁,左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本能握住他冰凉入骨的手,却旋即松开,一时间天旋地转。
“放手!”张创世又惊又怒,将镜子掉转方向,喝道,“放了她!不然我叫你魂飞魄散!”
“她本就是我的,无论死活都是我的!我要她死就死,要她活就活!凭什么我死了她还活着?”霍炎苍白的俊颜浮出讥诮笑容,说不出的邪媚诡异。他不但不放手,手劲还越来越重,薛临波徒劳而无力的挣扎了几下,缺氧的大脑一片空白——
“想啊!这时间你想到了谁?谁能救你?谁可帮你?谁在如影随形的护着你,守着你?谁?谁?”
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这样问。薛临波突然一阵清明。
“哥——哥哥啊!”
一声哥哥,几乎响彻云霄。
死了。都死了。那些该死的,抑或不该。他从树上跃下,唇边残酷笑意越来越大,终于不可遏抑的狂笑起来。
“是霍相公啊!”吃惊不小的节度使大人一见是他,立刻喜出望外,迎将过来,“霍相公,灵芝已经被这群不知死活的贱民给吃了。那小师太说可取这些贱民的血饮用,相公,你看该如何服食才妥当?”
“哼哼。”他冷哼一声,“也知道恨吗?不是要普渡众生?笨蛋!笨——”
“霍相公?”节度使大人很是不愉,自己屈身下问,他却在那里自言自语。
“谁是霍相公!”他不耐烦的呵斥着,“什么长生不死,全是放屁!趁着小爷心情不错,全都给我滚!”
“岂有此理!”节度使勃然大怒,“不识好歹的东西!敢是消遣本爵吗?来呀,给我拿下!”
闪着寒光的枪尖向他逼来,竟在他身前几分堪堪停住,再也无法动弹。
“杀——杀了他!”节度使看着眼前的美少年,突然一阵胆寒。好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一般,他到此时才算清醒过来。自己堂堂五路节度使,阅人无数,为什么会听这少年的话?为什么竟毫不犹豫的到山里来?为什么如此狂热、急躁?他是谁?这少年是什么身份来历,自己竟然连问都没问——隐约,他觉得事情不妙。
大环刀兜头砍下,却没有意料中的头颅落地。少年哼了一声,衣袖轻拂,那些围着他的军卒突然全都跌飞出去。他缓缓抬头,碧绿的眸子正对上节度使大人。
“妖怪!妖怪啊!”节度使狂叫一声,抽出佩剑一阵乱砍,“我乃受命于天!不惧你这邪魔歪道——”
突然间狂风大作,他的声音就此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