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远处传来惊叫,我也没空理会了,抓着易天直接开了道空间门一头扎了进去。
落脚点是教工宿舍。
易天因为后脑遭受重击而昏迷,我用维序者部队里学来的三脚猫医术帮他清理了下淤血,额头上垫了块凉毛巾,扶到床上去躺下。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么多年不见我这弟弟过得好不好,一会儿想这小子长得也太帅太遭人嫉恨了,鼻梁挺得好像里边有根小棍子撑着,眉眼深邃线条硬朗,刀子刻出来的一样,真不愧是我弟弟啊。
我去厨房里烧了点热水打算给他擦擦脸,谁知刚抓起毛巾,眼前白光一闪,一道辉煌夺目的立体悬浮三维像在半空中缓缓拉开,善后组水兰的半身像横眉立目的看着我。
我立刻悚了。
水兰大人是维序者部队少数几个地位崇高的女性之一。自从善后组组长被实验组抓走当样本之后,她就成了虽无任命、却有实权的善后组领头人。
这个女人战斗实力并不强,但却是个强悍的管家。据说她原型是只魔界豹猫,天生具有豹子的残暴和猫的敏捷,把维序者部队上上下下管得滴水不漏,大到维序者部队重建工程,小到总部某个厕所要换卷纸,没有什么能逃离她的掌控。
我曾经见过她带人闯进亚当·克雷的办公室,强行要求他把藏在柜子里的小翼龙交出来;也曾经见过她给伊凡组长发罚单,原因是他把审讯组方圆百里内的草地都啃了个精光。
“易·风·组·长。”
她一字一顿的说。
我膝盖一软。
“你在毫无结界保护的情况下使用火龙胆,几十个人类亲眼目睹大火从天上烧了几百米,然后我的组员在执行善后任务时差点被警察当做纵火犯抓起来。”
我:“……”
“需要清除记忆的人类达到上百个,为此善后组几乎倾囊而出,我们还必须在天亮前把你毁掉的建筑物重新搭建起来。”
我:“……”
“你知道善后组平时有多少事情要做吗?光是从亚当大人的午餐盒里抢救魔界珍稀动物就已经够我们受了!你们这些尸体处理组的混球,动不动把丧尸满世界乱放就算了,把处理完的内脏扔食堂汤锅什么的就不说了,为什么打个架还搞得惊天动地?!刷存在感吗?就是刷存在感吧?你的人生有多空虚啊?没事不能去审讯组种个树植个草为环境绿化做出点贡献吗?!”
我努力把自己藏进门后阴影里:“对对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挽回维序者部队丧尸爆发造成的损失吗?对不起能让审讯组建筑周围的草地重新长出来吗?对不起能把魔界翼龙从濒临灭绝的状态中挽救回来吗?!”
“……”其实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丧尸爆发是当年储智组长搞出来的事,因为有个糟心的同类,他反社会人格已经形成很久了;审讯组建筑周围荒漠化严重是因为伊凡组长控制不了吃草的**,你也不能怪他,作为一只兔子他需要吃点素食保持身体酸碱平衡;至于魔界翼龙濒临灭绝,自从那只名叫亚当·克雷的水僵尸几百年前加入维序者部队开始,这个问题就没解决过。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剥光了交给实验组!”
水兰暴怒道:“这段时间别回总部,否则见你一次揍一次!给我记住!”
我条件反射往门后一缩,光幕刷的一收,水兰大人傲娇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你倒是说服亚当·克雷让他别老叫我回去啊!我泪流满面。
水壶发出呜呜的声响,我走过去要往盆里倒热水,结果刚迈出脚,脖颈上一凉。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紧紧横在我喉咙上。
“你跟它们是一伙的?”
易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什么人?”
瞬间我不知道应该为这小子敏捷的身手鼓掌,还是把他拎过来揍一顿。
“维序者部队是什么,说!”
我微微偏过头,想看他睁开眼是什么样子。然而我一动作,脖子上的刀就压紧了,血珠顺着皮肤一直流进衣襟里。
“易天,”我说,“我不想伤害你,把刀放下。”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语言表达能力挺悲剧的,比方说这时候我努力想表达和蔼亲善、春天一般的抚慰,话说出来却一个字一个字硬邦邦的,自己听了都冻得慌。
易天却很冷静,“我也不想伤害你。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这小子口齿还挺伶俐的!
“这是我家……我是你们学校老师。”
“你跟那两个长翅膀的妖怪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我顿了顿,满怀希望问:“你真的不能把刀从我脖子上拿下来吗?”
厨房里静寂无声,远处马路上隐约传来车辆驶过的声响。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拂过室内,我听见易天呼吸的声音,许久他把刀微微移开,只听少年冷酷的声音命令我:“——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