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草草写了几个字,说是听到她娘寻她来的哨音,只得先行逃之夭夭……我揉了信纸无奈地摇头。其实只要跟我同去,不久便可以见到你来寻的人了。真真是个小白痴。
推了门,清透的阳光洒进来,见楚千湮一身玉白如洗地伴在黑马侧前。那粘衣带水地一笑,钻心地摄人。
银环门和武山的距离大概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一路疾驰狂奔下来,当天傍晚,我们已站在银环门外。楚千湮利落地下了马前去叫门。我趴在马背上抱着马鞍整理被颠散的筋骨和胃。守门的见了他惶恐得很,立刻一个迎了他进门,一个跑过来牵马跟了进去。见他傲然地走在前面,旁边还跟着个战战兢兢的小徒,我不禁笑起来。
他听见,头也不回只淡淡哼了声:“还未见到人,已这般高兴么。”
啊?我眯起眼睛来:“不……是你的装束和……我的背包……”我隐忍着还是想笑,“实在是不搭调呀……”因为骑马时我必须坐在他前面,所以我的背包顺理成章地给他背了……一个长袍宽袖垂脚罩衫单手持着剑的古代男子,背着一只色彩艳丽21世纪NIKE出产运动包……唔,不能怪我想笑吧?
那个小徒怯怯地跟在他身边,道:“二公子……呃……门、门主有令……外、外人一概……呃……不准……”楚千湮瞥了他一眼,那小子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注意到,打从一进银环门,路上遇到的人见到他全都立刻退避三舍,好像恶人谷里遇见小鱼儿。我托着下巴,表示奇怪。
我被带入一间别苑。跟来的下人扶我下了马,见楚千湮将身后的背包交给个穿蓝衣的女管事吩咐她跟我进去,自己转身便要出门,给我立刻抓住了挡在门口:“你干嘛去?”
他别过头去,不愿看我:“睡觉去。”
“那我呢??”我有点冒烟,不会打算就这样把我自己撂在这儿吧?
他不耐烦地低声:“后厢有温泉,餐食会有人送来。”他略顿了顿,“千雪在东庭,若有人胆敢拦你,就说是我送来的。”说罢轻易拨开我挡在他前面的身子,径直走了。
他送来的?好像我是只小狗小猫似的。这个……神经病!
我独个儿站在院子里头顶冒烟中。
结果未及我去找,千雪便找到上门来。
我正换好衣服准备去泡温泉,突然有人敲门,开门迎头见到那张脸,我还以为是千湮。只见来人开口便道:“林姑娘……果真是你!”这一句林姑娘,我便知道是楚千雪。
我请他进来,有点茫然:“这么晚……你弟弟告诉你的?”
他摇头:“下属来报,说看见千湮护送着一位姑娘进来。我便疑心是你来了。”他含笑的望着我的脸,又问:“身体如何,可见好转?”
我微笑着点头:“好很多了,谢谢你的糖豆……啊不,是暖灵子。”他点头微笑,又问:“软衾姑娘呢?没有同来么?”
“她有事先走了。可惜。”我不住的摇头。关切的抬头问道,“你的事……如何了?”
他见问,满脸欢喜立刻沉了下去,只隐隐叹了口气:“林姑娘来得正好。也许,你能知道些眉目。”他有些犹豫的抬眼瞧我。
我知道的岂止是“眉目”啊大哥!忙挪了凳子凑近些问:“怎么,不顺利?”刚开始确是应该不顺利的。不知他见没见到焰儿呢?
“还好。”他看看我,有些疑虑……是了,他毕竟还是怀疑我的来历目的,怎么可能把这么隐秘的事和我说呢!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意兴阑珊。只听得门外有人通传:“公子,西门堂主请您即刻回去。”楚千雪蹙了眉,只得站起来告辞了。我送到门口,拉住袖子道:“需要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上忙的。”他深深望着我,微微一笑。月光里映着那张俊朗的面容,分外令人心动。
“林姑娘,好生修养。”
他柔声轻送,松了我的手,随着下属去了。出得门后,立刻加快了步子。
我嗳了嗳,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下。
现在的男人不是工作狂就是花花公子,一百个里也挑不出一个像我这男一号如此温柔可人又有担当的呢。呵呵。依着门栏想起初恋的男友,刚结婚不久的哥哥……没一个两全其美的。嗳,嗳!
我关了门,吩咐下人将后厢点了灯,不许出现我以外的任何生物——尤其要杜绝老鼠蟑螂之类的小色狼们聚集。我发现这几个下人似乎隐隐约约挺怕我……我长得很可怕么?摸摸自己的脸……哎呀,下巴上好像要长豆豆。不妙。
我心里涌起一股忧虑。算算日子……还真算差不多……真糟糕啊……
“小姐,玉萝厢给您准备停当了。”蓝衣管事名叫姒娘,大概三十岁上下,恭敬的俯着身子道。我抱起衣服浴具随他去“浴室”,中间穿过一道短短的穿廊。左侧是镂窗粉墙,右侧是堂穿花弄草叠石依翠的小园子。所以说古人是很会享受的。这么小的一间房子,居然可以前庭后厢中花园地一应俱全,步步景致,处处情趣,一草一木均透着工匠的心血——令我想起苏州耦园,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姐,若有事吩咐请唤奴婢。”姒娘给我启了门,规规矩矩停在门前垂着手立着。我向里面探了探,道:“不必了,你去休息吧。”里面也不大,约和卧房一般大小,门前挡着屏风,隐约见着里面暖黄的烛光。可姒娘听我如此说当下有些着慌,忙道:“这如何使得?奴婢还是在这儿侯着……”
“不用啦。”我微笑着,“你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