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你倒是有印象,她说——5月6号,或者是7号,见过你。”
张其民一脸纳闷:“6号7号?不可能啊,那两天我就接了一个活儿,叫车的不是这女的。”
傅亦看着他:“说清楚。”
张其民看着前方盘环路的路况,放慢了车速。回忆了一阵子,道:“6号晚上那天我接了一个活儿,到绿丹山民宿拉一帮学生下山。我到了一联系,那帮人早走了,没办法,我就只能往回走,结果那天晚上雨大的太大,下山的路被泥土滑坡堵死了。我就把车停在莫心谷露宿区,等第二天路上的障碍被清除干净了再走,再没接过客人啊。”
“莫心谷露宿区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么大的地方,又不要门票,我哪儿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啊。我去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倒是大半夜的时候来了一辆车。”
“什么样的车?”
“那车正好从我斜后方开过来,然后又开我前面去了,我也没留神是什么车。当时我正困着,看了一眼就睡过去了,当时天黑雨又大,估计那车也没看到我。怎么了警察同志?那车有问题?”
傅亦沉思片刻,又问:“后来呢,你醒来车就不见了吗?”
“是啊,估计那车是半夜走的。”
“下山的时候没碰到什么吗?”
“下山……”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精神一振:“想起来了,我下山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辆车,老远就看到那车停在路边。我以为车坏了,就想趁机挣点小钱什么的,没准人需要拖车呢,我把车停在那车的前面。从那车里下来一个女人,我问她是不是车坏了,她说没有,我留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那个女人是照片上的人吗?”
“警察同志您这就为难我了,当时那个女人撑着伞,没看清楚长啥样,脸儿倒是挺白的。”
“穿什么衣服?”
“裹着一件男士外套,也看不到里面穿什么。”
到现在为止,问出口的全是废话,吴哓霜也说他们曾在莫心谷休息一夜,第二天天亮才回城。
傅亦眉头一展,漆黑的眼睛登时亮起两团幽火,看着他问:“车上几个人?”
傅亦本以为他会犹豫不决,但是他很快给出果决的答案,道:“两个人。”
“你确定?”
“我经过那辆车的时候看到后座是空的,后来绕到前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是我的确看到驾驶座还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一个。”
傅亦顿时凝着不动,好像看到了那场降临于黑暗之中的暴雨。
漆黑的夜路、滂沱的大雨、无人的露宿区、忽然到访的灰色现代,还有天亮后依然狂猛的骤雨、人烟绝迹的山路、停滞不前的车辆,从车里下来的女人、以及躲在挡风玻璃后的一双幽冷,灰霭的眼睛——
他是对的,下山的车上只有两个人,孙世斌已经死了。
吴耀文依然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