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别有用心之人都传他不是赵彪的儿子,是她娘和别的男人媾和生下的杂种,这些传闻若有若无的也传到了赵彪的耳朵里,让赵彪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多少心有芥蒂。
此刻,男孩毅然决然地说:“儿子知道,儿子愿往。”
赵彪此刻对这个曾经并没有多加关注的儿子另眼相看,他说:“可以,你想要什么?兵马?还是武器?”
男孩说:“都不要,儿子只要一身寻常人家的衣裳,最好要上好的料子。”
赵彪目光扫了一眼宋裕,宋裕微微颔首,然后对男孩说:“公子请随属下来。”
……
宋裕给男孩准备了几套衣裳,男孩挑了挑,最终选了一套蜀锦制的月牙白缎面袍子,没有带腰带,头上的配饰也都拆掉了,把发髻也弄得乱了一些,换上了衣裳之后又在泥地上滚了几圈,把脸脖子也都抹脏了,“刺啦”一声,把衣裳又撕开几道长长的口子,俨然一副落难了的富家小公子模样。
宋裕看着男孩做的一系列准备,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站在一旁,道:“公子这样太危险了。”
男孩没有回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宋裕道:“公子可是这样想的?”
男孩撕衣裳的手稍稍一停,笑道:“是,也不是,同你想的或许并不一样。”
“哦?”宋裕突然对眼前这个小孩子充满了兴趣,道:“那公子可否明示。”
男孩说:“入得确实伏虎岭这个虎穴,虎子却不是臧霸这个黑山军头目,也不是伏虎岭。”
宋裕一怔,似乎被眼前这个过于成熟和富有心机的孩子给惊到了,蓦地,喃喃道:“虎子是大将军的青睐。”
男孩笑而不答,转身已经掀开帘子离开了,走了出去又折回来了,笑道:“对了,有药吗?”
“什么药?”宋裕问。
“有毒的”
宋裕从怀里拿出了一瓶给他。
男孩接了过去,收入怀中,冲他一笑,道:“谢了”又向宋裕挥了挥手中的一个陶罐子说:“我会留朱砂做暗号的”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宋裕却久久的震惊的站在原地,他从来没有想到,想到那个两年前被赵彪带回来的默默无闻的小男孩竟然心机这般深沉,虽然面带笑容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以至于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步。
这哪里还是一个小孩子。
……
伏虎岭西南深谷,一伙小家伙们正在边往山下爬边找东西,手里都各自拿着粗木棍,木棍上头藏着刀刃,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有男孩有女孩,一共七八个,头上都通通系着一条红色的布带子。
这是黑山军的标志,他们是住在伏虎岭的黑山军中的百姓,黑山军出自黄巾军,本身就是流民组成的,携带着一家老小,落地之后变就地生活,组织组装队伍。
“别再下去了!”小女孩害怕地道,双股战战。
打头的男孩子已经爬下了七尺,剩下的几个孩子也都拽着藤条跟在他身后,男孩回头对女孩道:“你不敢下来就在上面站着,我们要是找到了草药你一颗也别想拿着回去给你阿娘!”
女孩害怕极了,听他这么说,这才鼓起勇气扯着藤条一点点往下爬。
越往下爬,打头的男孩身后的几个孩子就越怕,嘀嘀咕咕地道:“不能被敌军抓住吧?”
打头的男孩似乎心里也没有底,咬牙道“就算下面有敌人,也得下去!不然寨子里的人怎么办?你阿爹怎么办?”
伏虎岭黑山军驻扎的寨子里从两年前就开始传播一种怪病,这病不严重,不至于立刻要了人命,却也治不好,只能靠着西南山谷里的一种特有草药才能抵抗。
自从伏虎岭被那个什么赵彪包围之后,寨子就封了,不准人随便下山,免得被敌军捉了去丢了性命,别的人都好说,山寨里有吃的喝的,不下山也就不下了,得了病的人可不行,存着的草药越吃越少,再这样下去等着没了药,得了病的只有死路一条。
几个孩子心一横,这便偷摸的下山采药去了,他们知道一条寨子里人都不知道羊肠小路,就是险峻了一些,需要扯着藤条怕下山崖,才能进到山涧里。
打头几个孩子都爬了下来,安稳的踩在了地上,唯独剩下那个小女孩,还在半中央,离地九尺多高,藤条忽然松动了一下,她尖叫一声,似乎是腿软了,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了。
先落地的男孩见这样,对她喊到:“你松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女孩一动也不动,眼眶红了,只是摇头。
男孩还在催促:“你跳下来!我接着你!你跳下来!没关系的!快一点!不然还有人听见了!”
女孩还是不敢松手,眼眶红红的,这样挂在山上也不是办法,底下的孩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盼着她赶快跳下来,一边怕真的被敌军给看到,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敌军的探子呢,他们几个小家伙根本就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小女孩手中的藤条断了,太匆忙了,底下的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已经掉下来了,随着女孩的一声刺耳尖叫,孩子们都吓白了脸。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幌了过来,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女孩,小女孩惊魂未定,睁开眼睛只瞧见一张脏兮兮的脸,年纪和她一边大,即便脏兮兮的也能看出来他生得很漂亮,皮肤比她见过的人都要白,眼睛狭长,睫毛密密的,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感觉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