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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2页)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他拖住我,翻身起来,紧紧捏住我双肩。

“疼!”我皱眉大怒,他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因为这是你的一厢情愿。”

他显是受到极大的打击,蓦然睁大了眼睛,仲怔间我平平气,补充,“我不管你怎么求来的这对扳指,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不是我拿你没办法,而是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能不顾及科尔沁。”

多铎慢慢咬紧了嘴唇,露出黯淡的神色来,手上的力道一分一分减轻,终于道,“齐尔雅真,在我心里你不是盹哲。”

那是自然,我还不如盹哲公主,她好歹是你满洲的格格,我不过是科尔沁一个台吉的女儿。”我玩弄着手里的扳指,浮起一丝冷笑来,这话本有歧义,正好拿来用用。

“你住嘴!”他的眉头紧紧拧成出一个川字来,“该死!科尔沁……好,好,我来让你放心!”说罢,抓紧我的手,就势扯我跪到地上,朗声道,“我爱新觉罗?多铎起誓,今生今世决不负博尔济吉特?齐尔雅真。他日若有二心,便叫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万箭穿心,他这是发的什么毒誓?轮我呆一呆,觉得今天的所有一切都像个梦,而这个誓言简直就是梦中梦!《隋唐演义》里罗成怎么说来着?“如留一手,万箭穿心而死……”还真给他说着了,好端端少年英雄就为一手“回马枪”落了这么个下场,变了鬼还凄凄凉凉地回去看老婆。

这哪是开玩笑,他多大的小孩,什么负不负我,连怎么喜欢人怕都不知道,只半是生气半是无奈,“你胡说什么?”

“咱们满人最重誓言,如此一来你放心了不?有我多铎在一天,就能保你科尔沁一天。”

“我看你是嫌命长,日后轮着你打仗的日子长着呢,发那么狠的誓做什么?”

“你?”他迟疑着问,“是在为我担心?”

“担心?担你个头!”我撇嘴,不客气地瞪他,“总之发誓这种事,以后提也别提。”

“我说的到,必做得到!”他胸膛起伏不定,仍旧抓着我的手,我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样子,叹气,“那是你的事情……”说到底,他根本就从头到尾没领会我的意思。

也罢,不是不感动,这种赤裸裸,直接到不行的眼神绝对不是在骗人,女人都是容易被真诚打动的生物。虽然作为我本身来说,接受不了被指给个小孩儿,对他也没什么心跳的感觉,不过倘若无论如何逃不开联姻,那么比起嫁到察哈尔,这支已经是很潜力股了。这么一想,稍微好受一点,没觉得手被他抓得越来越紧,“这样的誓我都发了,齐尔雅真你为什么……?”

他唇上咬了一圈印子,还勉强一字一句道,“我这去求父汗收回扳指,趁还没有真正的指婚!”

我真想说好啊,我就等你这句话,可惜那圈牙印还是左右了我的想法,他这样子像是我的一个回答就要决定他的整个人生。微微犹豫再看时,他脸上竟已浮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只是生气……哎,反正这回横竖都是我的错了。”

是谁的错不是重点,我被他温柔得要淌油的口气,触得一身鸡皮疙瘩,往后缩了缩,却感到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我天,“早上棉袄中午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是人家新疆好不好,这里是蒙古,昼夜温差怎么也这么大,夜凉如水,真是超不浪漫的形容。抱住肩膀,揉揉冰冷的鼻尖,问,“可以回去了么?”说实话,他这是跑到了哪里,我还真不知道。

一件温热的外裳罩到头上,“你真能冷成这样?”

冷还用假装的?我忍住把衣服给扔回去的冲动,用袖子在胸前打松松一个结。他靠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扯着解下来的腰带,多半以为我是妥协了,轻轻哼起一支曲子。

深幽的天还泛出一点点蓝,有大颗大颗的星子闪闪发亮,退一步真能海阔天空?这种时候小平同志三起三落给我们了绝好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示范,晃到多铎内里湛白的衣裳,想一想问,“你冷不冷?冷就老实说,别冻坏了再怨我。”

他伸手拢了拢我身上的外裳,哈哈笑道,“是谁抖得和有人拿鞭子抽似的?你摸摸……”说着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可不是你,这么点哪觉得冷?”

“对,谁叫你皮厚。”我白他一眼,他不以为然,报以朗朗笑容,牵过我另一只手,合在掌心里轻轻的揉,“怎么样,好些了么?”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从古代流传到现代,总是有它生命力旺盛的道理,我点头,这小子有些时候还是能起些作用的,先就这么着吧。

到了营里早过了时辰,自个儿旗的人齐刷刷地都在等我,真叫丢脸。多铎扶我下马,然后恭恭敬敬去与我阿玛额娘等长辈见礼,众目睽睽之下,俨然已我未婚夫的模样自居,我无可奈何地蹭过去,只想朝他面上踹两脚。面红耳赤之余,不得不忍受自己人轮番上来道喜,阿玛早牵过我的手,一脸上既悲又喜,大把胡子颤个不停,好半天憋出一句,“我的好孩子,你要阿玛如何是好?”

我低头回,“女儿难以久侍阿玛膝下……”一边思索那话怎么听着像“虞姬虞姬奈若何”,额娘也冲了过来,一手拿着帕子拭不停眼泪,只晓得对多铎道,“咱们家雅儿可就拜托贝勒爷了。”

哎,谁拜托谁还难说呢。

不比我初来乍到,就凭哪一点飘飘然的历史知识,糅合二十个年头累积的人情世故混迹在这儿,这满科尔沁的权贵对现实的认识可比我清楚得多了,人心隔肚皮,就算想找个人问问主意也是没有可能,只好安抚安抚阿玛额娘悲喜交加的心情。

多铎很快便走了,我回屋找了到那支匣子将扳指放进去,玉佩看来也暂时不用还了,锁好匣子正要叫人端水来梳洗,便听到袅袅脚步声入内,却是苏茉尔,道大玉儿在外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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