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那兰聿敏根本就是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气咻咻对他道,“你以为我不担心么?有桩事儿我还没说给你们听,那只狼根本不是正好被你们给凑上的,它是被人给一路引过来!”
这个世上还有那么高操的手段?阿拉伯人能吹笛子舞蛇我倒是听说过,这控制狼,没听到什么声音哪,难道是装个遥控器无线指挥的?
“你不是在说笑?”多铎也是一愣,随之神情凝重,慢慢蹙起眉来,“难道……”
“你们跟我来,”那兰聿敏带头走到死狼身边,拔了一支箭拨弄狼头,一边儿道,“你瞧它这只眼睛,眼眶上血块虽凝着,可是伤口仍在流血,分明受了伤才不久。”说着用箭捅了捅那血肉模糊的中间大概是眼眶的地方,果有一小股暗色的血涌出来。
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我明智地退开了去,只听她继续说,“我一路跟着它过来,先前还见一只狗在前奔逃,可到了这附近却不见了狗的踪影,反倒是看到你们两个活人。我那时就觉得情形不大对头,现在想来怕是有人射伤了狼在前,又放狗诱它在后。”
“受了伤的狼野性更甚,见人便要攻击,若是我们有个好歹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看来有人倒是废了一番心呢,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好被你撞见!”多铎冷哼一声,眼底都是凌厉的波光,“既然他三番四次不顾手足之情,我有何必留脸面给他!”
我愕然于他的话,脑子里飞快转出一个个可能的人,终忍不住问,“你说的到底是谁?”
多铎一敛目光却不答话,微微看了那兰聿敏一眼,道,“此地不易久留,咱们回去。”当下牵过了泰哥,一跃上马,一言不发地朝我伸出手来。
揉揉头,仍有些昏沉,将有人处心积虑要取人性命和多尔衮现在处境不明联系起来,确实该着急,拉住他的手,登上马背。刚想伸手去环他的腰,却在半空中停下,“多铎?”
“什么事儿?”他提了提缰,问道。
我想了想,抬手轻轻触上他血迹斑驳的肩,“疼不疼?”
33、重寻无处
松脂火把仿佛要将漆黑的夜照成白昼,火光冉冉,衬得那张灯结彩的红更是耀眼,我不禁望了望那顶主帐,遥遥传来的阵阵欢笑声,让我确定这场造成了两个人一生不幸的婚宴仍在继续。
这个世上快乐总是太短暂,而现实永远都会逼人低头面对。掉转了头,沿小路绕过去钻进自己的小营帐,我这身打扮还是少被人瞧见为妙。
换过衣裳,又在玉林大惊小怪的唠叨中让她给重新梳了头,才往多铎那里去,出门前没忘叮嘱玉林,若是有人来找,就说我不胜酒力,已经安置了。
我去的很是时候,进门就听到小邓子微颤颤的声音,“主子,奴才可下手了。”
听到动静,两个一起转过来。
“奴才给格格请安,”小邓子赶忙放下手里的碗,扎了个千子。多铎则取下咬在嘴里的布,向我招手,笑道,“这么快?”
“嗯,我换了衣裳就过来了,”我走过去指指桌上的碗,里面是琥珀色怎么看都很像酒的液体,问,“你们要干什么?”
“回格格,主子不愿惊动太医,所以让奴才取了酒清洗伤口。”
“用酒?”我从桌上取了烛台在手里,绕到多铎身后,借着烛光看得比方才清楚多了,他右肩胛上几道狼爪划开的伤口皮肉尽裂,都有三寸见长,过了这么些时候,血已凝住,看起来却依然狰狞,我不敢再碰,只凑近了瞧,“那么长的口子,我看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
“没事儿,伤口不深上点药就是了。”他拽住我,揽我坐到他身边,“若是叫了太医又得想套说词儿糊弄过去,没的耽误时间。”
我问,“十四哥果然还没回来么?”
他看着面前摇曳的烛光摇了摇头,慢慢垂下眼,脸上神色复杂,我只道他是担心,便拉过他的手轻拍了两下,“多尔衮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别有的没的乱想。”
“雅儿……有些事……你不明白,”多铎并不看我,只是犹自盯着那跳动的烛火,不知是淡漠还是压抑。我叹气,伸手移开烛台,“不是我不明白,是你打从心底不希望我明白。”
他闻言转过头来却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眨地望着我,我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十三四的小丫头轮廓分明地映在他眼中,就好像此刻的他真真实实就在我跟前,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很是耐人寻味的场面。那就不要改变,既然他平安无事,我本没有必要什么都要知道。这是他的人生,就算是腥风血雨,遍地荆棘,也得走下去。
“不想叫太医就算了,我替你清洗上药吧。”放开多铎的手,站起身去取桌上的棉纱和酒碗,他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谁知腰上一紧,却被他箍了个正着,“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