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紧紧的,站在屋子里直发抖,直到纳达岩赶来,才知道自己跟阿错的父亲不是同一个,居然是这个叫罗桑嘉措的吐蕃喇嘛,小心脏惊吓过度差点罢工,死活不肯认他。后来,五岁时,他又来一次,八岁时再来一次,一共只见过三次,一次比一次胖,显然喇嘛这个行当很养人。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个风liu的肥胖花和尚这件事,阿奴至今不能缓过气来。
出山后,阿奴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宁玛派在家修行的喇嘛,称为‘格聂’,可以结婚,才稍稍释然。问他为什么翻山越岭跑到阿依族来,罗桑色迷迷(阿奴的看法)地说:“我一眼看见美蒂,空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我的的空行母。”空行母是什么东西,阿奴不知道,据纳达岩解释那是只有高僧才能看见的,看罗桑的德性也不像是有大修行的高僧,只能解释成此人根本就是个六根不净,到处招摇撞骗的花和尚。
阿奴很烦,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我没事,你走吧,不是过那个什么节么?多洗洗。你一年也就洗这么一次。”
罗桑的胖脸很受伤,阿奴别过脸不看他,
阿奴看见沈青娘等人都操着兵器,楞了一下,苦笑道:“你们不要出去了,卓玛婶婶找不到人,你们出去也白搭。”
沈青娘怔住,满脸无措。罗桑见到一个秀美的汉族少妇满脸愁容,心里痒痒,刚动一下,阿奴的棍子横过来。阿奴见他两眼盯着沈青娘,哪会不明白他转什么心思,听说罗桑跟着有些喇嘛搞什么双xiu,上次来就看见他跟一个贵妇人勾勾搭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只有美蒂那个光着脸蛋不长脑子的女人才会看上他。
罗桑被棍子打了一下,看见女儿偏着头很鄙夷地看着他,才想起女儿在这里,还是收敛些,美人反正到处都是,忙一脸谄笑看着阿奴。
阿奴想想说道:“你大概也听说了,这里被抓走两个人,你能不能帮忙,具体问卓玛。”
罗桑说:“路上就听说了,我已经叫人去找了。”
阿奴对沈青娘说:“青姨,您再等等吧,他,”阿奴指指罗桑:“在这里很有办法。你要是出去,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这里很乱,是拳头说话的地方。”
又对罗桑说:“房子是我买的奴隶烧的,我没钱了,你付给卓玛婶婶吧。”冤大头的钱,给他找女人,不如自己花了。
罗桑一一应下,还是不走。阿奴挑眉:“上次听卓玛婶婶说,你又找到空行母了?”
罗桑老脸一红,这种事被女儿说出来,还是蛮尴尬。
阿奴庆幸说道:“也好,叫她给你再生孩子就是了,我对你的产业不感兴趣。”
罗桑不吱声,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罗桑看看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又高兴又心酸。中原走一趟,阿奴又高了些,越大越漂亮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格桑花。自己才见过她三次。十几年前,自己还很年轻英俊,热血沸腾,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莲花圣地,带着十几个人,在吐蕃东南部里找了一年,一路上苦不堪言,看不见边的草地泥潭,数不清的雪山冰川,杀不完的毒蛇猛兽,走不出的原始密林,随从都死光了,他也差点死在贡嘎龙雪山下,刚好被路过的古戈救了,带回了阿依族,遇见了美蒂,美蒂那时已经有丈夫,她是月神祭司,根据他们的族规,可以有很多男人。美蒂美得像仙女,热情奔放,跟她在一起,罗桑觉得像到了天堂一样。后来自己忍不住思乡的情绪,偷偷跟着古戈溜回了家,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年多,古戈说美蒂给她生了个女儿,很漂亮,多的话他就不肯说了。吐蕃人很重视孩子,第一个孩子是女儿被认为是福气,他也不例外,兴冲冲的赶回去。哪知道阿奴根本没有跟美蒂一起生活在河谷的寨子里,而是跟着纳达岩两个人离群索居,住在山腰的小屋里,他去看她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又瘦又小,还没有到他腿弯高的孩子吃力的抱着一罐子水,慢慢的走到小木屋里,他忍不住叫了阿奴一声,把她吓坏了,那以后他都小心翼翼,不敢对着阿奴大声说话,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说,由于第一印象,阿奴在他心里,一直好像吹口气就会飞走。他跟美蒂吵了一架,被美蒂赶出阿依族,那里往来不易,只能隔几年偷偷去看女儿一眼,阿奴始终不肯正眼看他。
他这些年女人不少,都没生下一儿半女,只有阿奴一根独苗。他是洛隆宗头人齐美央宗的儿子,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最小一个。土地是大哥的,二哥给卓玛家入赘(吐蕃习俗与汉地不同,赘婿在女家与其妻获全部财产的继承权,在家庭或社会上都受到尊重),他是幼子,钱财分的多些。底下的管家能干,在昌都经商赚的盆满钵满,很有钱。他一心修行,指望阿奴继承家业,招个女婿入赘,阿奴不肯。眼看一年年地大了,宝贝女儿心里只有那个跟他一样老的男人。他瞪着已经越长越小的眼睛,很不满地看着纳达岩。
两人根本不搭理他,纳达岩牵着阿奴吃早饭去。罗桑硬着头皮跟上去。
第十六节 踏破铁鞋
更新时间2010…3…9 8:53:42 字数:3290
卓玛的管家给他们换了个小楼,阿奴看了看,比原来那栋简单些,这样就好啦,阿奴苦中作乐的想,虽然不至于那么倒霉,但是万一再出什么意外,还能赔得起。
罗桑见呈上来的是酥油茶和糍粑,知道阿奴吃不惯,忙叫人把在汉人店里买来的糕饼拿来。
见女儿多吃了两块,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在怀里掏一阵,拿出一个手镯:“阿奴玛,这个是萨迦寺赤巴(住持)贡噶宁布大师赐给我的瑟珠,是在火供大法会上用息灾法火供过,这个你带在身上,可以熄灾避祸。”
吐蕃人重瑟珠,阿奴知道,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手镯上穿着一枚长形的四眼灰白瑟珠,两端略尖,有些破损,很陈旧的样子,旁边的绿松石珊瑚倒比它鲜艳好看。罗桑知道阿奴不识货,忙细细的说明瑟珠是吉祥物,最珍贵之处是被贡噶宁布大师戴过加持过。
那就说被开过光的咯,阿奴明白了。她摇摇头,还给罗桑:“你知道的,我以后只怕要接替美蒂的位子。”她搞不清佛教与巫教的关系,要是起冲突就不好了,以前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
罗桑眼睛一亮,喜道:“你不是不愿意吗?”
阿奴苦恼道:“美蒂不是生不出女儿嘛?这次她虽然怀孕了,卦象上说又是男的。”虽然卜卦不准的很。
罗桑有些酸溜溜的:“她还没有生够吗?”那个女人风liu成性,自己不过回乡三年,她就跟别人勾搭上了。
阿奴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吃味,腹诽道:半斤八两。
自己不愿意接替美蒂,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月神祭司要生个女儿接班,偏偏她们家族的女人生的大都是儿子,为了生女儿,一遍遍的卜卦,然后根据卦象选男人上chuang。曾经有一个祖奶奶找了七个男人,生了十二胎,才生出一个女儿,最后死在产床上。想想人生都在怀孕生孩子中度过,阿奴不寒而栗。
罗桑心想,反正还有五年,女儿才成年,自己还年轻,就等五年,如果自己还没有孩子,就多送几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进山,让阿奴选就是,以前美蒂就是卜卦卜到自己。反正等阿奴跟他们生了男孩,自己不就后继有人了?只要不是纳达岩的种就行(罗桑的部落在昌都附近,那里唐朝时还是苏毗女国,被吐蕃所灭,风俗却残留下来,女子地位比较高,一妻多夫很正常,所以罗桑接受程度很高)。他心里乐开花,也不追着要阿奴留下。拿着那串手镯说:“我问过,这瑟珠不是法器,只是吉祥物,没有关系,我曾听一个砵教大师说,天下各派教义本有相通之处,梵国还佛巫同源呢,不会有妨碍。”
阿奴将信将疑,见罗桑勾着大头,努力伸着手,有些吃力。心里有些感动,自己虽然跟他不亲,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眼一热,她眨眨眼,把泪意压下去,将手镯接下来。
这是门外有人来报,有个脸上有疤的汉人穷小子指名找阿奴。
阿奴一看跟进来的人,原来是那个背夫狗娃子。还是一身破衣烂衫,脸上被擦伤的伤疤因为没有处理,一条条的很明显,有一条最深的在眼角,只怕以后是破相了。
他进来后看见一个红衣番僧,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阿奴,没有说话。阿奴知道他顾忌罗桑,起身走到门外,狗娃子跟上来,低声问道:“刘爷是不是不见了?”
“你有消息?”阿奴惊喜地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没有。”阿奴的笑意凝结在嘴角,他急急说道:“不过我有‘歪脖子’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