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站在玄关处,无比惊愕。
叶景澜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闻璟的脸色已是铁青,他阴鸷的眸子,盯着叶景澜那双抱着年栀的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戾气,仿佛是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扑上去。
他缓缓抬起头来,那眼底的光,浮着一些太过明显的碎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把她放开。”
叶景澜今天进来,他是真不打算来挑衅宋闻璟什么,离婚协议他都愿意拿出来了,这个女人,他也是真的想要成全,虽然这样的想法,始终让他觉得自己太过窝囊,但是面对着她的时候,他同样觉得,自己就是再也没有资格对她纠。缠不休。
可是,他到底是个男人,同样也是一个骄傲的男人。
宋闻璟现在这种神态,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小偷,罪不可恕地偷走了属于他的宝贝儿,叶景澜觉得搞笑,年栀,那现在她还是属于自己的女人,再怎么样,她现在也挂着叶少奶奶的头衔,他来看看她都不行?
“如果你能够照顾好她,别人根本无机可乘!”
他非但没有松手,高大的身子往边上侧了侧,就将年栀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沉声反击,“宋闻璟,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么?可是你没有能够保护好她,你凭什么让别人放手?”
“叶景澜,这里是医院,你不要逼我动手,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马上离开!”
“我要是不离开呢?”
叶景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宋闻璟的话,总是让他会有一种不肯罢休的本能,“或者,我要带着她离开呢?”
“你觉得有可能么?”宋闻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是他还是顾忌着年栀,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他当然不想给她带去太大的压力,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速,“你是准备和我在这里争论不休?影响她的休息?马上走!”
叶景澜点头,视线在宋闻璟和季扬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指着宋闻璟就说:“让我走可以,不过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宋闻璟其实更多的,都是担心年栀的情况,他真不想和叶景澜吵,更不想和他动手,不过他说有事情和自己说的时候,他心念一动,倒也想到了一些事,索性就大方点头,“你先出去。”
叶景澜并没有再为难谁,他们两人,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年栀,谁都不想再影响她的情绪,他很配合,经过宋闻璟身边的时候,压低嗓音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叶景澜一走,季扬也很快出去,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宋闻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解开了几颗衬衣扣子,上前,动作温柔地将窗檐上的女人抱下来,年栀在他的怀里动了动,然后才伸手,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宋闻璟都不记得有多少天没有听到她说话了,所以她现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瞬间的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闻璟,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不要怪叶景澜,他没有恶意,他只是进来看看我,他把离婚协议给我拿来了。”
“…………”
宋闻璟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激动,还是应该生气。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些天,她一直都沉默,偷偷掉眼泪,他都知道,她有时候安静的就像是一个陶瓷娃娃一样,他又不敢去打扰她,她不肯休息,他只能想办法让她休息,可是现在,她却对自己说对不起,她其实真没有对不起自己,是他对不起她,就像是叶景澜说的——没有能够守护好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只是她现在开口和自己说话,是不是因为怕自己会怪罪叶景澜?
他将她放在了病床上,让她躺着,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宝宝,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和我道歉,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叶景澜怎么样,他肯和你离婚,我很开心,但是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委屈自己,你知道么?你现在肯和我说话,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太大的恩赐,我很怕你走不出来,只要你能够放下,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听你的,我们以后还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相信我,好不好?”
年栀的眼眶又红了,其实她没有告诉宋闻璟,自己在电梯里的遭遇的事情,是因为这些天,她一直都处于一种自责的状态,她放不下来的,都是那一份愧疚,总觉得,自己都是因为不听他的话,擅自做主,离开了车子,才会这样,可是今天叶景澜突然进来,让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有些话,不能对宋闻璟说的,她却是能够对叶景澜说。
而有些话,她一旦说出了口,她才觉得,原来很多事情,也并不是真的难以启齿。
她说出来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和叶景澜有过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而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个一度不被自己看好的“丈夫”,一度被自己认为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少爷的人,似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甚至会安慰自己……
是的,何必把别人的错误,强硬的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卡在嗓子眼的那块石头,也跟着骤然咽了下去似的。
年栀伸手,绕过了宋闻璟的颈脖,抱着他,低声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闻璟,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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