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送信人的快马终于赶到京城,陵襄王身死的消息传到朝堂时,早朝还未散去,众大臣交头接耳,左右讨论,“你怎么瞧这事?”
“还能怎么瞧,一家子全死光了,就剩一个段樟,答案都摆到明面上了,谁看不出来,皇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一位文官同身侧大臣用手臂遮挡搭话,声音压到最低,眉头上挑,眼神里有着戏谑意味,
“那现如今西北的陵襄王,岂不就是段樟了?”后方官员听到讨论声也加入其中,
“段氏一脉男丁只剩段樟,不是他还能是谁。先帝下令把雍州十二郡封赏给段老王爷,只要还有一脉传承,西北就永远属于段氏。”文官知晓的多,同后方武将讲解着。
“林爱卿”,皇上坐在龙椅高位上,沉思良久,才开口,
段牲死了,西北易主,对于东冗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以前听太子提起过段樟这个人,委曲求全,身小体弱,没想到居然会是个做大事的人。
只是这林颂家的五女儿同段牲还有婚约未完成,现如今人死了,林娇娇也就没了嫁去西北的必要了,
“臣在。”林颂听到皇上叫他,抬腿上前一步,伏低身子做出恭敬模样,低下的脸上表情却并不明朗,
若是娇娇不用嫁去西北,冷香滢要带娇娇逃走的计划岂不就要落空了?
等了这么久才等来的机会,依照冷香滢的脾气,估计得把尚书府给他拆了。
“如今西北易主正是事多繁忙,你家女儿便留在京城,待来日寻个良人,朕再重新赐婚,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皇上并非在问林颂意见,林颂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点头称是。
今日朝堂散的晚,西北换主是大事,各部都需要重新调整,
皇上和六部官员商讨,萧绝站在最前面,听着父皇嘴里喋喋不休一点也不觉得困顿,反而格外精神,
林娇娇留在京城,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萧绝越想越开心,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露出难以克制的微笑出来,把滔滔不绝的皇上看愣了一刻,
下朝以后萧绝被留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各自挖了他一眼才离开,萧绝也不恼怒。
“怎么,七儿有高兴事?”皇上挥退了抬轿的太监,和萧绝徒步通过御花园往尚书府走去,最近又得了个新画,想要同萧绝炫耀炫耀,他们这对父子有时候更像是朋友,
萧绝勉强压下嘴角,双手背在身后,衣袍翻飞,马上就要入冬的御花园,树木大多都是光秃的,只有几棵常青树上还有绿色存在,“没什么特别高兴的,不过是想起了以前大哥每次入冬都要煮一碗姜汤喝,说是驱寒气,结果每年最先病倒的就是他。”
皇上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这事,萧郯活的很是规矩,一板一眼一丝都不能有差错,不像萧绝那般的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是亲兄弟,但二人性格完全相反。
“你大哥那是操劳过度,有什么灾情都要第一时间过去,桥塌了,寒冬腊月淌冰水也要过河,手上的冻疮那么大一片,你母后瞧过以后眼泪掉了一夜。”封萧郯为太子,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若是萧郯活着,有这样一位仁君,东冗国百姓定然可以安稳度日。
只可惜,萧郯死了,太子之位空悬,东冗国下一任的皇位没有合适的人选。
并非是他偏心萧绝,他作为皇帝不会用个人情感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只是其余皇子们并无这颗仁爱之心,
他们作为皇子,高高在上,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即使是赈灾救济也是走个过场而已,甚至有几次因为粮食不够,把灾民给打死了,理由是没人吃,粮食就够了。
萧郯和萧绝是皇后沈姿瑄一手教育的,一个是治国理政之君,一个是辅佐之臣,沈家的风骨在二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母后哭的那夜,大哥正被大嫂训话,我和孟溯被拉到太子府作陪,折腾的我们两个一夜没合眼。”萧绝那时候年纪小,正是缺觉的时候,孟溯就更不用说了,
大哥被训话一整晚,萧绝就在旁边吃点心喝茶水,连如厕都不能去。
“你大嫂,她最近可还好?”皇上迈过石槛,对着萧绝小声询问,
“还是老样子。”萧绝自从大哥去世后就鲜少去太子府,一般都是背地里偷偷去,
萧绝是外男,被人瞧见,太子妃是要被惹上闲话的。
更何况萧郯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本明媚阳光的女子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与人对话只会让她更加疲惫不已。
“唉。”皇上一声叹息,里面有心酸也有惋惜,牧眠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知道萧郯瞧上牧眠甭提多开心了,
都察院御史老来得女,对牧眠这个女儿宝贝的很,若非萧郯人品出众,换了其他皇子,就是有皇上赐婚的圣旨他们都不会把女子嫁过去的。
御书房里温暖如春,同外面能看到哈气的寒冷完全相反,书画摆放在桌面,旁边还有一盘残局,正是萧绝没有解开的那盘,“莫须大师的棋盘你解开了吗?”
“儿臣棋艺不精,只可解几步而已。”萧绝每次灵感还未抓住就消失不见,弄的他头疼的很,
“不怪你,莫须大师送来这盘残局其中必有深意,岂能让人轻易参透里面玄机?”皇上手持白子,落子声清脆,“改日你抽空去趟明岭寺,一是解局,二是祈福,快入冬了,希望今年冬日不要有灾祸降临东冗。”
“是,儿臣过几日就去明岭寺找莫须大师诵经祈福,求得东冗安稳繁荣。”萧绝上次和莫须大师见面已经过去了几年,
几年期间他倒是去过几次明岭寺,只是他赶到的时候莫须大师正好去云游四海,时间上错开,一直都没能见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