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名动奉明,却是庶女之身,身为庶女,她很小就明白,情之一字,最无法强求。
马蹄声渐远,很快听不见了。
“下去吧。”黎二小姐起身。
下了马车,混乱的贺府众人一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她忍不住又朝着扬尘飞沙的长街看过去。
方才那个坚定笃决的背影,与那日岸边冷漠观望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若说这一刻她在想什么,竟也不是在嫉妒或羡慕,她只是在想——
原来贺泠那般如月清冷的人,也会为了一个人,烧尽他所有的温谦守礼、冷静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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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泠近来在奉明风头无二,他要进宫不必硬闯,自有一堆人堆着笑来引路。
皇帝刚从天源殿下了朝回到渡坤宫,内侍禀说定远侯来了。
贺泠见了皇帝,不等开口皇帝先道了声“免礼”,又问他何事着急觐见,却见他执着地还是跪了下去。
“陛下,臣倾慕五公主已久,今日特来求娶,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
这也太突然了,贺家不是在和黎家议——
“臣与黎家二小姐素无干系,不过是双方长辈碍于多年前一句戏言,勉强促之。臣此寸心,既付公主,天地神佛共鉴,绝无二者,必永世不负。”
皇帝:“……”
请旨立誓,一气呵成,他甚至一句话都插不上。
皇帝仔细打量眼前的人,恍惚间觉得面前尚未及冠之人,眉眼间竟有一股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深沉,这让他听起来莽撞不计后果的一番话,无端显得仿佛深思熟虑过,竟有种说不出的郑重。
可即便如此,皇帝也不可能轻易答应。
“此事……还需问过皇后,和、和阿娆。”
“自当如是。”贺泠略一顿首,又道,“那不如——臣去问公主,陛下去问皇后娘娘。”
皇帝:“……”
现在?
贺泠起身:“臣告退。”
等贺泠的身影折出了渡坤宫,御案后的皇帝才回过神:“等等……贺泠!贺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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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宫门口又没人看着,您做什么还要翻墙出去?”红叶在益安宫内院的宫墙下扎着马步,一边倚着树干将人往墙上托,一边心里想把人一把拽下来。
姜娆不会武功,上墙自然笨拙,挣扎了半天,总算伸手够到了墙头,一脚蹬着树干,又借着红叶的力,总算将自己挂到了墙上。
她回过头往下望,气喘吁吁:“你以为母后对我这么放心吗,看守是没有,可那些犄角旮旯来来往往的宫人,十个里指定七八个都是她的眼线,我要是光明正大地出去……”她挂得胳膊没了力气,用力往上攀,将半个身子搭到了墙头,又回头续道,“肯定一举一动被她盯得严严实实,那我还怎么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