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范建新送走了王香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酒厂欠的那批散酒总算有着落了。
这天晚上店铺打烊后,二黑子笑嘻嘻的说,明天他哥就要结婚了,他要去帮忙,特意请一天假,还想请范建新开车帮着迎接新娘……
这个时代能用汽车迎接新娘,也是一件很有牌面的事。
“好呀!你哥总算结婚了。明天我和华伟一起去帮忙……”范建新听罢,将大腿一拍,很是高兴。
“你们都去帮忙,店里生意怎么办?”
“不是有营业员吗,大不了歇业一天。”
“那哪成啊!咱们这个店,看起来不大,生意却做的很大。关门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啊?……”
“人生有赚不完的钱。况且,我老妈还在呢,华雯也在,要不然我让英子再请一天假?……”
“英子哪能老请假,会耽误功课的……”
最近二黑子很忙,为店里的事很卖力,可以说劳苦功高,家都回的少。白天在店里忙前忙后,还要负责踩三轮车去服装厂调配货物;晚上睡在店里,负责看货,人都忙瘦了。
哥哥结婚,他当然要帮忙的。
……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巉州人的习惯由舅舅给外甥子申号,二黑子的三位舅舅都来到了他家……范建新和华伟也来到二黑子家凑热闹,俩人每人随了10元份子钱,惊诧了二黑子的父母。
不是范建新抠搜,八十年代初,上10元婚礼的份子钱,在巉州已算出的不少了。二黑子家的亲朋,多数随5元的份子。他和华伟出10元的份子钱,已很给二黑子长脸了。
翌日清晨,范建新开着车头绑着一朵丝绸大红花的吉普车,载着大小黑子、媒人、华伟,和一群骑着自行车的迎亲队伍,前往女方家接新娘子。
出了东门,二黑子嚷着要开车。他跟范建新学过几次,范建新见清晨人流稀疏,也就同意了。
二黑子兴奋的过头,车开的飞快。
大黑子说的媳妇,家在巉州东郊区,以种蔬菜为生,即所谓的“菜农”户,粮油供应与城镇居民相同。离二黑子家约莫八九华里,对汽车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车程,这下可苦坏了跟在后头的骑自行车的迎亲队伍。
这些骑自行车的人,后座上大多数都带着人,有的车龙头上还挂着给新娘子家的礼品,即便拼了命的踩脚踏,也跟不上。
大黑子见状,还嘿嘿的傻笑。
这一笑,二黑子更是加大了油门……
到了新娘家,只见院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堵着,今日的大黑子一身的“新装”,喜气洋洋。
——范建新发现,大黑子穿着的结婚新装,屁股后头还补着一个不算小的补丁。
在这个贫瘠的时代,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就是这样。
只见大黑子,手持一把装有角币、硬币的红包,点头哈腰分发给围堵新娘门的人,试图让堵门的人让开;而媒人,向周围闹喜的人群,分散糖果和喜烟……
大黑子好话说了无数,行礼作揖不断,好不容易堵门的人才散开,可是大麻烦却来了。
新娘家临时提高了彩礼,本来说好的彩礼钱数是5555元,取5为“伴”数之谐音,图个吉利。现在却突然提高到8888元,娘家妈要图“发”字,意在发财。
可作为两头忽悠的媒人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交涉。可任凭她巧舌如簧的怎么说,新娘的母亲就是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