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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部分(第1页)

他一闪而至,一面解革囊取祛毒归元散,一面抬头向四周戒备,用目光搜寻左右二曲的隐匿处所。

他递两包归元散与天毒冥神,压低声音道:“快!一包内服,一包以一半敷创口足矣:我也曾挨了那老狗一枚飞电钻,全杖这药救得性命。”

说完,站起了,向黑暗中沉喝道:“老狗才,你躲不了,太爷抓住你,要活剥你两个老残废报一钻暗袭之仇。”

天毒冥神接下药,略一迟疑,但听说是阴蜮血,吃了一惊,他是毒药大行家,当然知道厉害;反正也没有解药,死马当作活马医,服下再说。

药一下喉,他知道有救了,对山海之王这种不问对象,而慨赠武林圣药的磊落行径,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一面挣扎着坐起,伸手剥掉狐皮外衣,反手至背上拔出了飞电钻,敷上药末,一面用虚弱的嗓音道:“老弟,你该问清我是谁。”

山海之王已听到远处有衣袂飘风之声,便转头急急地说:“管你是谁?反正人受伤,我就得救你。”

声落,人已飞射三丈外,向衣袂飘风之处追去。

天毒冥神被这短短的三句话,直敲入他的心软,只觉浑身神经一震,想起一生的行事,他只感到浑身冷汗直流,心汹涌。他呆了呆,脱口叫道:“老弟,且等等,我……”

可是山海之王已不知到了哪儿了,声息俱无。他蓦地一咬牙,将飞钻纳入怀中,半包祛毒归元散也收好,坐下开始行功迫毒,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生行事,可曾想到了这三句简单而明确的话?没有!我欠了他一辈子的情,我要找到他,交他这个朋友;得一知已,死而无憾,但愿他平安无恙。”

飞电钻被琵琶骨挡住,他的功力超人,外伤算是小意思,可怕的是毒。他先前已服下了特制的解毒丹,一时可保无虞,归元散入腹,内外双管齐下,经他以真气驱药一迫,功力全复,不久便霍然站起,找到他的降魔杵,没人暗影之中,找寻山海之王去了。

山海之王追踪左右二曲,岔道太多,乱石塌墙阻道,不久便失去他们的踪迹。其实他在留意可容身的石室,并未真正要追两个老残废。

不知走了多少路,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倒还完整的通道,末端有一扇虚掩的石门。

他心中狂喜,扳开门进入室中,顺手掩上门,取出龙犀珠。珠光一现,他大喜过望。

这是一间一无所有的石室,可是竟有一头花豹在内,珠光一现,花豹一声咆哮,猛扑而上。

“有食物了!”他喜惊地叫,一掌虚按而出。

花豹半途堕地,皮毛无损,但脑部碎成糊状,砰然一声落下,四爪略一抽搐,便无声地死去。

他将姑娘解下,放在死豹旁取暖,转身走出石室,推倒了几座石墙,将进入通道的路全行堵死,搬了一块千斤巨石入室将门堵死,将珠搁在石上,开始检查姑娘的情况。

经过了多次凶险,毒侵水侵,惊恐一再袭击,姑娘已濒临生死边沿,除了一丝游气,和一点灵智之外,与死人相去无几了。

她手足僵硬,已被寒冷冻成麻木状态啦:

他三不管先给她吞了一粒雪参寒魄回生丹,将她的湿衣全褪了,自己也将身上的零碎卸下置在身旁,只剩下汗褂,将她抱入怀中,运起他所练的奇特神功,一面将先天真气向她口中度去。

足足行功一个时辰,右腿的尸毒全被躯出,浑身温热,雾气蒸腾。

姑娘渐渐恢复温暖,一线生机重回躯体,曾一度昏黑行将失明的眼睛,又恢复了光辉。

山海之王已改用内力吹气之法,抱着她双掌以一缕真气,注入她的灵台与命门,推动她体内的气血。她经脉已被制住,仅有一缕气血运行,所以他不敢运功,顺乎自然缓缓导引,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极长的时间。

他心无旁鹜,闭目垂帘坐相庄严,如同一座化石,静静地行功,已进至物我两忘,六合归一的化境了。

姑娘在一个时辰之后,已完全清醒过来,当她在珠光闪耀中看清了当时情景时,只觉心潮澎湃,倩难自己忆起。

依稀,当年的情景回来了。

是的,今日的情景,与三年前神魔洞的遭遇,太象了,太不可思议了。

抱着她的人,仍是她的云哥哥,他那壮实的胸膛,曾经是她的感情之岸,她曾在这完全幸福的岸中,幻想过无数甜蜜的梦,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象是她自己躯体最重要的一部份。在上千个漫长日夜里,她失去了这一部份,久违了!躯体的重要部份失去,人怎能活下去?

谢天谢地!她拾回了她失去的躯体了。眼前,是他壮实的胸膛,那令她在丈内就可知道的奇异体味,他身上每一条肌肉,她都熟悉得闭着眼可指出它的特点。

是的,她终于亲眼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了。这儿是她可以躲避一切危难的安全港湾,是她倾诉心灵语言的幸福小天地,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不会是在梦中了。

她抬起头,从他的一双温柔文静的修眉,直至他的胸膛与奇壮的肩臂,看得极为仔细,看得那么贪婪,似乎她要数清他身上的每一颗细胞,也象在求证他是否真实。

千真万确,他是真实的。

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太乱,而且留有不伦不类的八字卷胡,而且比从前更壮实。

确是有点不同了,从前,他是个好洁的人,他的黑漆长发,是她亲手替他梳洗挽结的,他的衣着是她亲手浣洗的。这是她极为乐意,寄托无尽情意的工作。假如没经过太白山庄那场劫难,她怎会允许他沦落成叫花子一般的?他又怎能不情意绵绵地请她亲手拾夺的?

她只感到眼前模糊,两行热泪悄悄地流向腮边。渐渐地,渗湿了她赤裸的胸膛。

她轻轻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在暗叫:“哥,我们多可怜哪!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苍天对我们太残酷了。我要永远离开你了。往事如烟,当你恢复记忆时,只能在梦中追忆我了,但愿人死后有灵,我便可在冥冥中追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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