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柳御风继续道:“那人竟是徒手接下了我的破空箭,手劲实在骇人,即便是当初的净圆,也需借用真气,才能磕飞此箭。可此人竟是生生抓住,这要比磕飞难上不知多少。若是单论身体的速度与力量,实在是骇人听闻……可奇怪的便是此处,天下武学,无论是练体还是练气,都是相辅相成。此人既然有如此的身体,定然也是一流的内家高手,那么,他为何舍易求难,冒这不必要的风险?”
沈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如此说来,的确有些古怪……后来此人去了何处,可看清了?”
柳御风回道:“看清了,他下了城墙,便向南薰门而去了。不过他速度太快,我们的人跟不上……”
沈穆眼中疑虑闪过,徐徐道:“随他去吧,此人想必是哪位隐世高手,凑巧路过此处,一时兴起,才出手救了妖道,咱们不必再瞎猜了……”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窗外细雨不歇,两只麻雀从屋檐飞出,几个起落,遁入烟雨之中。
却说沈琢玉用那跳跃之术,很快便出了南薰门。
城外的洪灾形势严峻,河水暴涨,冲垮了数处大堤。良田已成泽国,民房的残骸随波逐流,官道被水淹没,放眼望去,只剩茫茫。
沈琢玉只得认准南方,继续赶路,一路之上,不少灾民流离失所,拖拽着推车,陆陆续续向南而去。他们拖儿带女,每行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一时间,哭嚎不绝,凄厉无比,沈琢玉见到,心中亦是不忍。他尽己所能,帮人无数。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常常帮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他眼睁睁看着许多灾民落入水中,再没站起……沈琢玉忽的想起那小德子,想必他的家人,也在这浩荡的灾民队伍之中。他看多了灾民的惨象,心生怜悯,却也百思不解:灾情已到了这般地步,皇帝为何还不救灾?
如此行了数rì,倒有大半时间都在帮助灾民。沈琢玉渐渐觉得,天下可怜之人数不胜数,自己虽然家破人亡,命运多坎,可终究苦尽甘来,平白得了一身本事。而这些灾民呢,面对滔滔洪水,除了生死由天,默然接受,再没有其他选择。
沈琢玉心头如压重石,又这般向南走了几rì,灾民逐渐减少,洪水亦是收敛,寻思莫非是皇上总算想通,开始救灾治水了?如此一想,心情才稍好了一些。可他不知,此处地势越来越高,灾情自然减轻,和皇帝绝没有半分关系……(第一卷到此结束,新卷开启,稍后奉上第二卷第一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哦~)
………【第二十七章 蓝衫少年】………
庐州西郊的官道旁,摆着几张简易的方桌,破旧的黄旗迎风招展,旗上“茶”字中规中矩。“啪——”,一只巨掌拍在方桌之上,震得筷筒咕隆直转,“老头!上两碗凉茶!”两个粗犷大汉大嚷一声,就着方桌坐下。
店家是个白须老翁,弯腰驼背,他见两人凶神恶煞,心头惴惴,急忙应了一声,动作十分麻利,很快便将凉茶送上。
只见左侧的那个大汉,脸上长着肉瘤,猛地将那茶水一口灌下,爽快的“啊——”了声,“这鸟天!太他娘的热了!热死俺钱老三了!若是再行几rì,非得死在这路上!”
“呸!”右侧的那个浓须大汉将一口唾沫直接吐道了钱老三的脸上,两片嘴唇奇厚无比,呵斥道:“放什么臭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死你死便好!别拖老子的后腿!”
那钱老三不以为意,随手抹去唾沫,哈哈笑道:“吴老二!你也忒怕死了!若是那恶虎帮的帮主,知道你这般怕死,定然不会收你!!”说罢放声大笑,震得林中鸟雀齐飞。
吴老二怒目圆瞪,一张脸憋得通红,直如关二爷再世,他骤然出手,啪地扇了钱老三一耳光,“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废了你!没大没小,还反了天了!”
钱老三腾地站起,怒视着吴老二。
老翁看这二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吓得抱头鼠窜。
周围的茶客亦不想被殃及,纷纷离桌而去,倒有不少尚未付钱。
老翁再顾不得害怕,急忙上前阻拦,可这些茶客多是骑马而来,这一下四散而去,叫这古稀老翁,如何能够追上。老翁哀叹连连,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逃走的茶客直流眼泪。
此时,一个蓝衫少年忽将老翁扶起,安慰道:“老大爷莫要发愁,愁坏了身子,可不划算……”悄悄递过一块碎银,塞到老翁怀里。老翁一愣,看了眼怀中的银两,竟有五两之多,他卖一年的茶水都挣不到,当下破涕为笑,连连称谢。
少年替老翁拍去灰尘,走到桌边拿起行李,便yù离开。
忽见那钱老三瞪视了许久,猛地又笑起来,比上回笑得更放肆。吴老二看他又笑,只得悻悻道:“真是千层鞋底做腮帮——脸皮真他娘的厚!”
钱老三笑道:“那是自然,俺这‘厚颜无耻’的名头,岂是吹出来的?”
少年听得有趣,竟又缓缓坐下。老翁心中感激,急忙泡了杯好茶,兴高采烈地送到少年面前,热情道:“小伙子!如今世道这么乱,像你这般好心的年轻人,不多啦!”继而附到少年耳边,提醒道:“喝完这杯茶,就快点走吧,他们不是好人!这年头不太平,还是小心些好!”
少年微微摇头,谦逊一笑。
老翁没想这少年长得俊逸无比,清秀无双,却这么固执,不由叹气。
却听那吴老二忧心道:“这么多天了,也不知胡老大、孙老四和王老五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