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这事,车队里朝夕相处的车手们都不再信任费烨,甚至对他恶语相向。
费烨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他只想要赢,想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车灯从弯道掩藏的另一头亮起,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费烨被那辆车亮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渐渐握成拳,指甲都扎进了掌心肉里。
今晚他约邵远在山上赛一场,不为别的,就为挣回赛车场上输给邵远的颜面,他输给谁都不想输给邵远。
因为这人是那位世界冠军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么多年都输在了谁的手上!
“嘭!”
沈听河甩了车门,站定在殷败的面前,对上他那双如死潭水般的眼睛,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道:“不是说要和我比一场吗?速战速决吧。”
殷败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可愣是好半天都没把唇角扯上去,好像一个做毁了的木偶,乍一看尤为怪异。
殷败:“你一个人来的?”
沈听河垂眼看他,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在这部电影里,主角邵远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他这种沉默寡言和费烨不同,不论是踏入赛车界后被纪从白嘲讽,还是面对费烨现在的挑战,他都心平气和,仿佛置身事外。
他固执地抱着最初的想法,圆一个赛车梦,以及寻找弟弟命丧赛车场的真相,这两点从未改变。
殷败却自顾自地说:“很好。”
这回他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原本就有些低哑的嗓音发出笑声,就像破风箱似的,磨得人耳朵阴风阵阵。
他笑了好久,可能是五六秒,也可能是十多秒,足足笑到忍不住咳了几声,还是不肯停下。
这不是剧本里的内容!
全剧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心里莫名瘆得慌。
这他妈演的不是赛车,是午夜惊魂吧?!
沈听河依然站姿笔挺,直直盯着他:“笑够了吗?”
一句话打断了这种古怪的气氛,瞬间把一切拉回正道。
“……”
殷败听见他这句话,喉咙立马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好半晌,才止住了笑。
四周一片寂静,沈听河转身上车,嘭地甩上了车门。镜头画面停留在他手握方向盘的静止时刻。
赵疆拔高声音,喊出一声:“卡!”
演员们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记得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殷败他自己加了台词吧,剧本里压根就没有那句‘很好’,我靠,我他妈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沈哥后面那一句也是临场发挥的吧。”
“对,殷败从开始笑那里就不对劲了,也亏沈哥临场发挥还能对得上台词!”
拍戏有规矩,导演不喊停,就不能结束。
以沈听河的演员素养,他必须自由发挥演下去。
好在他不费余力地接住了戏。
季闻夏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直到觉得浑身都快热出汗了,才皱了皱眉,低头扒掉了外套,搁到一边,然后把剧本翻到了现在这一场戏的地方。
剧本里的情节本该是这样的,费烨问了那句“你一个人来?”,邵远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身上了车,之后便是两人在山路赛车、费烨耍阴招弯道超车的镜头。
相当于说,从殷败开始笑的地方就已经偏离了剧本。
季闻夏合上剧本道:“殷败后面全是自由发挥的。”
于冬越想越觉得殷败像他那表哥,忍不住浮夸地低声喊:“赵导这不是找人演疯子,是干脆找了个疯子本色出演吧?!”
赵疆喊了声“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把殷败叫了过去,说是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