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韶筠今日未着素日的雪青色衣袍,反倒是一袭白袍,清雅端方,跟像是天上的神君一般,京城内未成婚的公子带玉冠,半束发,成了婚的全束发,因而孟禾鸢见他时总是墨发半散。
今日不知怎的,竟把头发全束在了玉冠内,少了份出尘儒雅,多了份世家公子的稳重内敛。
孟禾鸢跟烫了什么似的,急喝:“放肆,你在做什么。”一边想要惊慌起身,一边想推拒叫二人的距离远些,颜韶筠适时的松开了手。
孟禾鸢胸腔内心跳如骤雨急降,她暗自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颜韶筠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心惊胆战的想着方才他们的动静有没有被其他人瞧见。
“兄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意,但是还请你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鸢娘自认平素与兄长并无交集,并未给兄长哪里误会的地方,还请兄长自重。”她冷冷的说道。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颜韶筠怎么会对她起了心思,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他的庶弟的妻子,他这是要害的她浸猪笼吗?孟禾鸢简直要气笑了,说话也没好气起来。
现在看来,从最初的百晖园,到后面的载她回孟府,包括广昭寺替她遮掩,掌掴梅姨娘,都是步步为营,别有居心,可耻,可恨。
孟禾鸢没有觉得自己被这般惦记而感天动地,女子的名节那是何等重要之事,颜韶筠能这般轻佻,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的货色。
颜韶筠听了她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神情,只是神色莫辩的盯着她:“你如今为你父亲四处奔波,可会有人施以援手?他们只会看你是一介妇人,好欺负,颜韶桉都准备休妻了,孟府也要把你父除名,你又该如何自处?”
孟禾鸢气红了眼眶:“不劳你操心。”,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气,直打哆嗦,手寒凉的很,抖个不停。
颜韶筠歪着头注视了半响,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孟禾鸢却不想要:“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也我不会委身于你,孟家女绝不做无媒苟合之人。”大不了,大不了她就投湖去好了,到了阎王爷那儿,同父亲母亲兄长嫂嫂来世再做一家人。
王妈妈想凑近些听,被春缇三番两次的拉了回来,“你做甚,别拉我,我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春缇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听了又如何?主子们的事儿打听那么多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免得这大爷欺负了她们姑娘去,她可方才瞧见了,大爷那手放在了他们姑娘腰上,二人的关系不言而喻,王妈妈差点冲上去,被春缇给拦住别去。
“你方才拦我做甚,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姑娘走入穷巷吗?这若是被抓到,那是乱棍打死,背一辈子污名的地步啊。”王妈妈急赤白脸的说。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你别胡说八道。”她看了眼周围,赶紧冲上去捂着她的嘴。
马车内,颜韶筠神情淡漠,单手微弯,轻扣膝头,倾身凑近她耳边,二人的距离再次变的极近,药香幽幽传入他鼻端,“你想一死了之?可叹世人便要看你们家人的笑话,你父亲和兄长不会有进孟家祠堂的机会,一家四口逢年过节不会有人祭拜,反而会痛骂诅咒,你二叔春风得意,颜韶桉娇妾在怀,未来儿孙满堂,你孟家长房尸骨无存,你真的甘心?”
孟禾鸢神情俱震,胸腔内刺冷的一片仿佛顷刻间便融化成了火海,灼热而滚烫,她神情恍惚,丝毫没有意识到颜韶筠的唇落在了她的耳廓处,含弄轻挑。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颜韶筠却已然点到为止:“先回去养好身子。”,他想了许久,还是觉着不能放过她,既然他误会她勾引自己,那便叫这误会到底罢。
颜韶筠不急,鱼饵才刚刚放出去,钓鱼本就是个精细活儿,享受钓鱼的过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鱼儿上钩后他自然有百八十种方式吃掉她。
马车拐了道儿,直接回了颜府,一路上,孟禾鸢都颇为警惕他对她动手动脚,索性颜韶筠也并非那种随意的登徒子,行为举止谦和有礼,二人距离保持得当,除了她总觉得他的视线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马车停在了西府的红漆小门,这儿隐蔽些,孟禾鸢只觉马车内闭塞极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喘不上气,便急急的要下马车。
“二爷,臻儿想吃红阳记的桂花糖藕,咱们去买可好?”清灵的声音突兀的在孟禾鸢耳边响起,许是她心里有鬼,被吓了一大跳。
梅臻儿?颜韶桉也在这儿?孟禾鸢心里沉沉一坠,脑子嗡嗡直响,怎么办,怎么办,若是叫颜韶桉瞧见她和颜韶筠待在马车上,那她和颜韶桉就必须死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