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如五雷轰顶,一个踉跄后退几步,亏得绿萼扶住才勉强站住,自知此刻脸色一定苍白得吓人,他这般宠我、爱我、纵容我,回头还是要和他的妃子亲亲我我,日后感情不再了,我又如何自处?我……受够了!
许是李贤妃也察觉到我的不适,大约也知道哪是我的死穴,变本加厉的说:“哈哈,你再得宠又如何?今日是我李贤妃,明日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妃子美人呢!”我有如醍醐灌顶,怀疑、猜测、不确定、患得患失统统缠上了我,我不要当什么见鬼的皇后!
她越笑越开心,我愈听愈心惊,几乎晕倒,一再的告诫自己:我是21世纪的人,要坚强,不能软弱。但是这感情的伤害,能让人生生从心底剐死痛死。
正百般不得法,几欲冲上去打掉那刺眼的笑容,却是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怎么回事?”一声熟悉高亢的哑音及时出现,挡不住的威严。
正渐渐消失的气力又慢慢回转,抬眼望去,嘉靖那愠怒的眸子里满含担忧。四周的莺莺燕燕都跪了下去,‘叩见陛下’的淅淅沥沥的娇啼阵阵,他视而不见,只是关切忧滤的拽着我的双臂急切而轻柔的摇着。见他的神色不似做假,我怒火交加,用力挥开他的掌控,见他错愕无辜的神情,怒极,不由得抡起右掌向那俊颜挥去,他反应神速,一把抓住我的手:“雪儿……”雪儿、雪儿,你叫我雪儿?昨晚你还搂着你的另一个雪儿亲热吧?转瞬间不由得提足朝那他腿上用力踢去。他没料到我还有后着,被踢个了结实,闷哼一声,估计受力不轻,我的鞋尖可是镶嵌了金鞋套尖的。
他果然被引爆了脾气,正要发怒,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略带老态的声音:“大胆,居然敢冒犯天颜!”我本来是有满腔怒气,此刻打了几下,略有回缓,哪知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一个老臣子,看补子应该是一品大员,这位官员正怒视着我。我火气又上来了,怒道:“关你什么事?”
那老臣子没估计我这样一问,愣了一下:“陛下乃万乘之尊……”
“他都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
老臣子也聪明,又转头长躬:“陛下……”我望着嘉靖,也是怒极:“陈桀……”
嘉靖皇帝死死盯着我,终是转向那臣工:“李卿家,不碍的。”
那李大人又连连急道:“她……她还直呼陛下名讳,大不敬。”
我冷冷道:“我乐意叫他的名讳,他也乐意让我喊。多事!”李大人被我几噎,几乎跪泣:“陛下……”
嘉靖缓声安抚他的臣子:“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后半句却是问我。想到刚刚发生的龌龊事,我怒气又腾的一下转回来:“问你的好爱妃呀!”正要转身离去,他一把拽住我:“你先别走,”又铁青着脸转头问跪在地上的李贤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两遍,那群妃子只是期期艾艾的,说只是叙旧。
嘉靖咬牙切齿的望向一个御花园当值的太监:“你来说。”那太监倒也口齿伶俐,三两下就把刚刚的对话包括语气、神态等等复述得只字不差。
嘉靖皇帝这才回过头来打量我,我愤愤然扭过头不理他。他也不介意,只是加重语气冷冷地问一旁的李大人:“李卿家,令媛教得好啊。对朝里朝外的事情了解得很透彻嘛。”
原来这个李大人,就是吏部尚书李通则。此刻也只是连连叩头,请皇帝陛下恕罪。嘉靖沉声道:“历朝最忌后宫干政议政,李雪儿听旨,撤除妃子封号,改为美人,扣薪禄半年。”
尊贵的嘉靖陛下不去看那李贤妃——不,李美人哭哭啼啼的娇泣,只是拉着我预备上承乾宫午膳,我先是呆呆的任他牵着,想想不对,他的美人还是美人,我们的事情还未解决,吃什么饭?要吃我自己回家吃!
转念至此遂一甩手掉头往回走,御花园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都呆呆的望着我和嘉靖陛下两人吵架,看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吃惊表情,我还能分神想到她们所想的:这端敬王妃小情人真不识抬举,陛下都为你废了贤妃,还想怎地?大吵大闹的给陛下脸色看,还背对着陛下走路,横呀你!
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而……凄凉。
对于我今日数度不配合甚至叛逆的行为,他终于火大了,站在后头大力吼道:“你到底要怎样?”我咬牙恨恨然:“我还能怎样?回……家。”
我倦极,这个时候声嘶力竭的跟他大吵大闹是毫无理由的,这是他的皇宫,刚刚已经为了一个情人而处决了他的宠妃,而那个宠妃的父亲还是他最得力的臣子,我应当知足或窃喜,毕竟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而我只是情人,很有面子不是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使自己当场失态,更不可能还保持优雅的风度和他共进午餐了。此刻的我,只想回家。
他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再度擒住我的手臂:“你太任性了。”我冷冷的看着他:“我是任性了。就恼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说罢头也不回的撩开帘子上了轿,还不忘沉声吩咐:“立刻回府。”
一路默不作声的回府、上如意岛,饭也不吃把侍女小子们统统拒在香榭外头,一个人窝在吧台喝酒。
我也想坚强的,也想不当回事的,脑子里尽想些晋江上的同期穿越姑娘们在遇到感情纠纷时如何游刃有余的处理得滴水不漏,可我没那本事,就知道自己是该死的受伤了,只想躲起来。醉生梦死的大半个下午,没他的消息。我气愤不已,去死吧,什么山盟海誓,全是假的。
天色渐黑,香榭上没丫鬟上来掌灯,黑漆漆的,更显悲凉。最后终是绿萼忍不住,不顾我的禁令,提着饭菜盒子两眼红肿的冲进厅里,把盒子往桌上用力一贯,赶到跟前一把跪下,语气急促:“主子,奴婢今日不怕死劝一句,您看您这是何苦呀?陛下一心一意的,主子也没放在心上,主子您先前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后宫充裕,这节骨眼上对陛下又打又骂的,陛下不计较那是打心眼里疼你、舍不得放重话,您一再给陛下难堪,这番又不吃不喝的,不是糟蹋了自个儿,急坏了奴才们么?”
这一番话听在耳里,只想冷笑:是啊,我糟蹋自己给谁看?他对我好,人人看在眼里,大庭广众之下任我打骂也无怨言,我还不知足,还妄想着独霸圣驾,都鄙视我了吧?
不由得苦笑:“绿萼,你也看不起我吧?”绿萼一听,眼泪都唬出来了,爬了两步上前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