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长语声一滞,片刻后才道:“只要是人就有私欲,我自然也不例外。”
陆简忽然问道:“道长怎么知道夜尽欢是百年前的人?你从没接触过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些,别告诉我说你就是这么看出来的,你没有这本事。”
疯道长抬头看了眼陆简,道:“你也是修习道法的?怎得和妖物混在一起?”他所说的妖物应是沈桐。
花未听不得别人用这样的语气提起师父,反驳道:“难道应该和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伍?我师父可比你好百倍千倍!“
疯道长哈哈大笑道:“你是说那个半妖,他没死么?”
花未恨不得掴他一耳光,却听他继续道:“半妖本是妖力天成,强过一般妖孽,只是从没有人指点他,白白浪费了一副好资质。”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
陆简见花未情绪激动,怕她再和疯道长纠缠下去就什么也问不到,于是连忙道:“道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疯道长淡淡道:“我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却知道。我追查红玉这么多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听得一箩筐,怎么会不知道夜尽欢?”
花未惊叫道:“原来你早有预谋!”
疯道长道:“早?有多早?十年前算不算早?我盯着红玉盯了十年,费尽心机远避于此,几日前才得到她的内丹。期间种种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夜白忽然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疯道长哈哈大笑:“我的目的既已达到,自然不畏死,你说说是要把我下油锅还是五马分尸?”
189 无耻无底线
夜白忽然诡异笑道:“风无常,十年前风家的大家长,因失手杀死胞弟风无测一夜间心智失常,从此疯疯癫癫,不知去向,风家也从此没落。舒虺璩丣疯道长,你可知道风无常的去向?”
疯道长猛地挣扎起来,愤怒道:“你竟然找人调查我!我告诉你,如今我风家早已败落,没什么可以给你图谋的!”
夜白嗤笑道:“你风家再是家大业大也不过是明月城的几大世家之一,我身为城主,还不至于觊觎你那几个家产。还是说,你在掩饰些什么呢?”
疯道长不再挣扎,貌似平静,但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的紧张:“没有,我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
夜白突然凑近他,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道:“那风大家主可否告诉我风无测的坟墓里为什么是具猫骨?”
疯道长全身都开始颤抖,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挖开无测的坟,你不得好死!”
夜白不在意地笑笑:“风大家主,所有的事情我都查得一清二楚,今天你要是配合,风无测就少受点苦,你要是让我不痛快,那就不好说了。”
疯道长全身僵硬,尖声反驳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得到无测!”
夜白道:“那风大家主不妨试试,正好我也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捱得过明月城的几大酷刑,令弟坚强得很,说不得能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疯道长上下牙咬得格格作响,整个人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抖个不住,不断喘着粗气。
夜白不耐烦地催促道:“风大家主,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自己把整件事情完完整整讲出来,我就饶令弟一命,不然我让他死在你前头!”
疯道长目眦欲裂,双目红得滴血,用尽全力扑向夜白的方向,几乎恨不得掐死夜白。夜白后退半步,冷声道:“疯道长,你这么不合作休怪我不客气。夜流,传令下去,让掌刑人好好招待风无测,可别轻易就给弄死了。”
夜流正要下去传话,忽闻疯道长暴喝一声:“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放过无测!”
夜白满意道:“还请道长实话实说,不然……”
疯道长喉头滚动,几声沉闷的哽咽被他强自吞下肚去:“是我大意了,明知你是明月城城主,竟然半点没有防范,都是我的错,我又害了无测,我又害了无测!”他声音越到后来越发尖利,几乎声声泣血。
“十年前,我被妖怪附身,错手杀了无测,但是后来我想法子杀了那妖怪,取了她内丹保持无测尸身不腐,但是那妖怪道行太低,不能让他复活,我就四处寻找法力高强的妖怪,终于被我遇到了红玉。”
疯道长声音低沉,寥寥数语就带过当年那场惨烈的祸事。
“但是她法力高出我太多,我根本奈何不了她。后来听说她和夜尽欢的孽缘,就差人暗示她用自己的内丹救夜尽欢,她是个傻女人,果然这么做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悲悯。
夜白淡淡提醒道:“我在你床底下翻到了本册子,上面详细记载了炼制食人魔、无头鬼的一应办法。”
疯道长静默半晌,才哑声道:“确实是我怂恿红玉炼制这些魔物的,我无话可是。”
夜白嘲道:“明月城中都传风家家主是个真正的君子,急公好义,乐于助人,对风家的下场无不觉得惋惜同情。”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疯道长半晌说不出话来,当年他落魄时,城中不少人都曾接济过他。大家知道他心气高,从不给他银票,都是送些米面蔬果等物,叫他不好拒绝。在那段绝望的日子里,城中人的关怀是莫大的安慰。
他声音干涩道:“我罪孽深重,确实死有余辜。”
花未想到明月城有人在红玉死后又见到她,遂问了。疯道长也不隐瞒:“那是个寻常小妖,我命她扮作红玉的模样去引夜尽欢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