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如烟
桓是国姓,只有皇族之人才姓桓,许兰陵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沈嬷嬷没有说话,许兰陵有些难过:“以前,你说我不是,可现在,我有些不信了,您究竟隐瞒了什么?”
沈嬷嬷沉默了一会,眼泪落了下来:“我苦命的芸姐,死了也不能安宁。”她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你大了,可是你不能诋毁你娘,她为了你忍辱负重,直到生下了你……”
沈嬷嬷顿了顿,接着道:“先皇还是皇子时,就对你娘十分仰慕,可是你娘和你爹订了亲,婚后十分幸福,先皇也就罢手了,后来先皇登基,西北战事又起,你爹上了战场,没一个月,你娘就查出来有了身孕,你娘还没高兴两天,就传来了你爹阵亡的消息,她当时伤心欲绝,几欲发疯,精神也不好,整天疯疯癫癫的,见了谁都说是你爹,先皇就是那个时候,见缝插针,对你娘嘘寒问暖,他掩藏的很好,总是夜里来,没等天亮就走,连你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知道,我原先也蒙在鼓里,后来你娘告诉我,你爹每天晚上都回来看她,我觉得不对,就一夜没睡躲在房里偷偷看着,这才发现,我当时吓得半死,可是先皇竟然求我,求我别说破,我当时也怕,他是皇上啊。”
“先皇不知道你娘有了身孕,后来他知道了,以为孩子是他的,对你娘越发的好,几乎天天都来。我也不敢对他说实话,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你可是你爹的唯一血脉了。你娘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清醒时总是觉得对不住你爹,要不是我看着,你娘差点自尽。”
“后来你爹的遗体送回来,你娘受了刺激,身子越发的虚弱,我就去求先皇,先皇想了个法子,对外宣称你娘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当时府里很乱,你娘又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当真了,四个月后,先皇抱了个孩子,说是你爹的遗孤,带进宫抚养,又对外说你娘殉情,其实他把你娘藏了起来。”
“后来又过了四个月,你出生了,先皇真的以为你是他的儿子,特别高兴,当时皇后娘娘也生了大皇子,就是当今皇上,先皇说要抱进宫,对外宣称生的是双胞胎,你娘用死相逼才打消了念头,你娘一直活在愧疚里,还没出月子,就一条白绫去了,先皇着实伤心,说要昭告天下,说清你的身份,我没法子,才说了实话,先皇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后,就把宫里的孩子和你来了个偷梁换柱,正了你的身份。先皇还特地准许我进宫照顾你。”
“先皇对你特别宠爱,小时候,你和当今皇上差不多大,皇上总是抱着你,你一哭他就跟着难过,后来你大了,亲自教导你,连三个皇子都要靠后站,人家都说他善待忠良之后,其实我知道,他只是想补偿你罢了,他后来又逼问了我好几次,问我你究竟是谁的儿子,问我有没有撒谎,我每次都用你娘来发誓,先皇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存了一份希望罢了。”
“当时皇后也疑惑过,有一次趁着先皇不在,竟然让你和当今皇上滴血验亲,直到证明了你真的不是先皇的孩子才对你真正好了起来,不然,你怎么会活到现在?”
许兰陵沉默了许久,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皇总是经常出神的看着他,难怪对他这么照顾,难怪会给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封赏,难怪,皇上会疑心。
沈嬷嬷叹了口气:“当时皇上一个劲的不立太子就是因为他还希望我哪一天告诉他你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希望你能成为太子,可是,我叫他失望了,后来,你一直站在大皇子那边,先皇才立了大皇子做太子。”
沈嬷嬷回忆往事,讲了这么多,心神俱损,坐在椅子上呆呆的,许兰陵把她扶进去,服侍她躺下休息才离开。许兰陵骑在马上,回去的路上简直恍若隔世,他纵马回了宫,在宫门口才停下。
皇上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许兰陵张口问:“当时那个孩子呢?”皇上不解:“哪个孩子?”许兰陵道:“那个偷梁换柱,做了四个月的我的孩子。”
皇上脸色大变,将伺候的人赶了出去,皇上有些气急败坏:“沈嬷嬷告诉你了?我问她竟然不说。”许兰陵冷冷道:“沈嬷嬷不说你也有法子知道。”皇上皱眉,叹了口气:“其实是冀王。”
许兰陵大惊。皇上慢悠悠的解释:“当时蓉贵妃有了身孕,孩子却没生下来,其实蓉贵妃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没了,当时你还没进宫,父皇为了安慰蓉贵妃就说当时那个孩子是蓉贵妃亲生的,蓉贵妃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生了儿子,当时服侍的人都被父皇处理了,没隔两天你就被送进来了,当时伺候的人都被灭了口,可是母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忍了蓉贵妃,就是因为她知道冀王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假皇子,父皇绝不会让他继位,可是后来来了一个你,父皇又那么喜欢你,对冀王也很好,真真假假,母后就糊涂了,她怕父皇浑水摸鱼,冀王才是他的亲儿子,只是怕她下手才假借安国公遗孤的名义。后来母后滴血验亲,冀王和你都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才放心。”
许兰陵道:“冀王不知道?”皇上嗤笑:“他自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皇天贵胄呢,这些可不是我自己查的,是父皇的密旨里写的,他还威胁我,如果我因此就对你下手,他还留了后招,能让我做不了皇上,永远不能翻身。”许兰陵默,皇上苦笑:“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儿子。”
许兰陵道:“不管怎么样,我对你没有二心,那些试探的话,不用再提,我会翻脸的。”皇上不耐烦道:“知道了,我也只是有些吃味罢了。”
说着又骂道:“我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威风。”许兰陵笑笑,又道:“阿意长得像我娘可不是我的错,你也不能在她婚事上捣乱,我的女儿不想嫁入皇家。”
皇上笑道:“怎么,你有人选了?”许兰陵实话实说:“现在还没有。”皇上暗暗骂他不识抬举,但仍然答应了。
话说开了自然爽快,许兰陵走出皇宫,只觉得天分外蓝,心情也通透了不少,他望着高高的宫墙,再也不要让他的孩子进来受罪,他想起以前阮临湘曾经说过的话:“皇宫就像一个大鸟笼,里面关了许多鸟,有骄傲的凤凰,有卑微的麻雀,有爱巴结人的鹦鹉,有清高的黄鹂,有听话的画眉,我一不小心,抓住了一只厉害的老鹰,命倒是好,只是那老鹰太厉害了些,叫我有些吃不消。”许兰陵失笑,他这只老鹰,也快变成小狐狸身边听话的画眉鸟了。
☆、第一百零五章 毒
阮临湘看着手上的断魂草,脸沉得要滴出水来,地上跪着的小丫鬟是以前就在嘉瑞居干粗活的春英,她瑟瑟缩缩跪在地上,阮临湘喝问:“说,这是谁给你呢?”
木莲站在一旁眼神凶狠,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皮,今天下午春英偷偷摸摸消失了小半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问她,她说她病了,出去买药,她起了疑心,趁着吃饭的时候一翻,竟然翻出一包断魂草来,春英哆哆嗦嗦的:“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木莲喝道:“胡说,从你枕头下搜出来的你倒说不知道。”阮临湘也不废话,直接道:“实话实说,我还能留你一条命,敢说一句谎,我叫人一刀一刀剐了你,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将军知道了,你是什么下场。”春英抖了一下,她哪里会不知道将军的狠辣,她哇的大哭起来:“是陈妈妈给我的,她说如果我把这药放进大少爷的汤里,就让我弟弟脱籍念书,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让我们全家人都活不下去,奴婢我是被逼的。”
阮临湘眼睛都要冒火了,她就知道,整个府里,除了韩宜安,谁还敢对许兰陵的嫡长子下手,这断魂草毒性极烈,沾上一点,大罗神仙也难救,她冷冷盯着春英,道:“把她拖下去,叫人看着,不准跑了,也不准死。”
木莲应了,将人拖拽着就往外走,春英还想哭着求饶,被木莲一巴掌打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