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地向妍儿道,“本宫这左臂上的伤也该换药了,去准备准备。”
妍儿撅着嘴应了声是,很快取了纱布、清水和金创药来。她跟着我到内室放好一应用物,合拢门窗,再替我宽衣解带,我坐在梳妆台前借铜镜看着她为我换药。
说实在的并不很痛,只是我也不能全然无感,多少会倒吸一点凉气,妍儿竟心疼的眼眶盈泪,一边上药一边道,“娘娘恕罪,奴婢毛手毛脚的,弄痛娘娘了吧?”
我道,“本宫忍得住痛,你尽管上你的药就是。”
妍儿带着点哭腔道,“娘娘这伤怕是要过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好全,不过娘娘放心,太医院那儿多的是去疤药膏,奴婢定会提前备好,不叫娘娘玉臂上留半点疤痕。”
虽然她这份心痛有点多余,但我仍不免心生感动。说来她在我身边侍奉也有三年了,虽比不得歆儿从小跟随我左右的情谊,但这三年来也算是尽职尽责,很少有错漏,更难得的是她从不与他人争高低。在内不会因为我亲近歆儿而心生不平,在外不会自恃皇后贴身婢女的身份而惹是生非。
当初我接纳她到近前服侍,正是看中她心地良善,心思单纯,且服从管教。渐渐的我对她也会说一些心里话,不宜为外人知的秘密也不是非要瞒着她。
也就是说,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但愿她不要令我失望。
就目前而言,我相信她是真的关心我,把我看的很重。我想她心里也明白,厚此薄彼是无可避免之事,人要懂得知足。
我从不争风吃醋,尽皇后应尽的本分,正是因为我深谙知足常乐,顺其自然的道理。
妍儿替我重新穿戴齐整后,我独坐榻上,翻阅那本关于调身养胎的医书,等到全太医来为我诊平安脉,我问道,“本宫日日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不知太医可有细细检查过?”
全太医道,“娘娘如此问询,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我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本宫一向少有病痛,前日却无故昏晕至极,本宫认为不单单是饮食不调,过于忧思劳累之故。”
全太医躬身道,“臣不敢欺瞒娘娘,可微臣每回为娘娘诊过脉象之后都会检查娘娘所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却是从未发现异常。”
我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药里动了手脚,而药渣里却检查不出的呢?”
全太医顿了顿,我又道,“本宫今日的安胎药还未及服用,不如全太医为本宫试试那药是否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全太医道,“微臣遵旨。”
我对妍儿道,“把安胎药取来。”
妍儿应了声是,很快就把安胎药取了来,我向她递了个眼色,她便把安胎药交到了全太医手上,“有劳全太医。”
全太医接过之后先闻了一闻,未觉有异便饮了一口,细细尝来似乎有所发现,但不能确定,便又饮了一口,若有所思半晌,好似忽而间顿悟了一般,忙把汤药放到一旁,跪在我面前道,“微臣该死。”
我蹙起了眉,“怎么,这安胎药果真有异?”
全太医颤巍巍道,“这安胎药里恐怕多加了一味钩藤与芦根,这两味药皆属寒性,本为清热泻火之用,但有孕之人长期服用便会昏昏欲睡,大大增加落胎的可能。”
“什么?”妍儿惊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她也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从没有动过太医院送来的药包,更没有往娘娘的安胎药里加什么钩藤与芦根。奴婢丝毫不懂药理,更不可能有谋害娘娘之心啊。”
我也着实吓得不轻,但我自然是相信她的,于是我对她道,“本宫相信此事非你所为,你先起来吧。”
妍儿无比感激道,“谢娘娘。”
我又对全太医道,“那本宫的脉象为何诊断不出异常?”
全太医胆战心惊道,“微臣无能,因钩藤与芦根本非毒物,且娘娘目前所服不多,故而从脉象上难以鉴别。想是娘娘前日动了肝火,引发了药性,才使得娘娘身子不适。万幸娘娘尚能保住龙胎,娘娘实属有福之人,得神明庇佑,方才有此之幸啊。”
我心里默默冷笑,哪有什么神明庇佑,不过是我打小好动,锻炼出了强健体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