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只能抱着一丝的希望,派人去上坡探视,而探马回报的结果,却令曹丕喜忧参半。
前方带兵拦路者,乃是曹丕的皇弟,任城王曹彰。
曹丕喜的当然是前方之军,并非夺命的马超,而是自家兵马。而他忧得则是,带兵之将,并非普通的魏将,而是自己那骁勇善战的弟弟曹彰。
这个曹彰,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曹丕同母的弟弟,与三弟曹植不同,曹彰自小好武,精于射箭御马,且臂力过人,能徒手与猛兽搏斗。自年轻时起,就曾多次从军征伐,且屡立功勋。
曹操尚在时,就曾命曹彰往征乌桓,并大破之,在此之后,曹彰就常驻于幽燕之地,为魏国抵御北方的外敌。
当初曹操昏睡不能视事,曹丕在群臣的拥戴下继位为帝,诸弟他皆不为惧,唯惧领兵在外的曹彰,故一面增其食邑,以为安抚,一面又令其回邺都朝见,想要趁机夺其兵权。
而自恃勇武的曹彰,对于曹丕这般自立为帝的举动,心中却深为不满,虽然明里上表表示承认既成的事实,并表示愿意效忠,但私里却假装有病在身,不肯离开北地。
曹丕初立为帝,羽翼未丰,故而暂时不敢把曹彰怎样。
此番御驾亲征平阳时,曹丕便以国难为由,下诏令其率兵前来平阳增援,料想曹彰不敢拒绝,到时候就可以趁机夺其兵,削其权,根除了这个隐患。
但人算不如天算,曹丕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二十万的大军倾刻即没,如今落荒逃至此地,却正好撞上了率领一万多幽燕之军而来的曹彰。
如今自己身边只有几百残兵,如果这个时候曹彰有什么异变的话,自己可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曹丕刚刚好转点的脸上,转眼又刷上了一层忧惧。
陈群一眼看穿了曹丕的心思,遂道:“陛下且在此稍候片刻,待臣先去见一见任城王。”
曹丕别无他法,只得如此。
陈群一人一骑纵马上坡,坡上的幽燕骑兵们顿时面露杀机,陈群高声叫道:“我乃尚书令陈群,任城王安在。”
骑兵的队伍分开一道缺口,一名黄须武将缓缓而来,面色间尽是狰狞之色,正是那“黄须儿”曹彰。
陈群起紧下马,上前拜道:“臣陈群见过大王。”
曹彰斜瞅了陈群一眼,冷冷道:“原来是陈长文啊,你不是随陛下征平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群叹了一声,“平阳一役,我军大败,臣不得不随陛下御驾回往晋阳,幸得在此遇上大王啊。”
听闻平阳的大败消息,曹彰神色一变,又听得曹丕也在此时,眼睛却又为之一亮,“原来陛下也在此啊。”
曹彰的目光移向坡下那几百惨兵败卒,眉宇间不禁吐露出几分杀气。
陈群眉头微微一皱,表面上却一副欣慰,“如今贼将马超正率数万骑军追来,就在后面,幸亏任城王你及时赶到,若不然的话,陛下若有闪失,则我大魏的江山危矣。”
“什么,马超也到了?”曹彰脸上的杀气收敛了几分,显得有些意外。
陈群摇指南面,说道:“大王自己可以看,就在后面。”
葺彰手搭凉篷,凝目远视,果然见数里之外,尘雾滚滚,漫天飞卷,隐隐约约更能听到雷鸣之声正由远及近的驰来,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曹彰,除了规模庞大的骑兵之外,还有什么能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
曹彰沉眉暗思了片刻,遂道:“我千里而来,正是要为陛下效力,长文,你速去保护着陛下去往永安暂避,马超那厮由我来抵挡。”
陈群暗松了一口气,急是下坡回到曹丕的身边,催促着曹丕赶紧前行。
曹丕却面带狐疑,他的心里,对这位看似已表示效忠的弟弟,仍是怀有深深的忌惮。
“陛下,事不宜迟,再不走贼军就要追上来了。”
曹丕沉顿了一下,默默道:“子文他真的没有异心吗?”
曹丕终还是道出了心中的忌疑,陈群宽慰道:“任城王虽然骁勇,但也不是不识大局的匹夫,如今贼军近在眼前,当此存亡之机,他就算怀有异心,也不得不暂做退让。陛下不必再迟疑,不管怎样,也当先避过此前之难再说。”
曹丕别无办法,只得深吸一口气,策马随众人上得山坡。
这个时候,曹彰已立于坡前,俯视着他的这位皇帝兄长灰头土脸的上来,神色之间不禁闪过几分鄙夷之色。
“臣弟来迟一步,让陛下受惊了。”曹彰并未下马行君臣之礼,只于马上微微拱了拱手。
曹丕心中有愧,但在弟弟面前,仍然得保持住君王的威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子文你来得正好,如今大敌当前,你我兄弟齐心,必能度过此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