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极清脆的一声,碎的应该只是个杯盏。
泠然的肩膀不由地一颤,瑟瑟地望向一旁捣药的锦行。
锦行握着石杵的手顿了顿,安慰道:“百里殿下最喜欢的那套白瓷茶具,我已经收起来了。”跟着苏叶久了,她也渐渐染上了找不到重点的毛病。
“。。。。。。”泠然扁了扁嘴,犹豫半晌终于站起身,“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去了也没用。”
泠然不为所动,“我不管,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我一定要看一眼才放心。”
锦行看着泠然推开门,脸色微冷,但仍然温言安慰着,“公子不会对殿下动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泠然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门。
“站住。”
锦行的声音不大,语调也算平缓,却生生截下了泠然的步子。不知为何,泠然在那两个字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丝杀气。她迟疑片刻,慢慢转过身望向房间里的青衣女子。
锦行静静坐在原处,同样也在看她。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什么情绪。
一缕冷风,在走廊里招摇而过。泠然揉了揉鼻子,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锦行重新低头捣药,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语调,“先生不告而别,孤身前往蓬莱谈判。慕容公子初知真相,难免心浮气躁。你不必担忧,公子和殿下是生死之交,自不会为了此事大动干戈。”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发那么大的火。”
泠然撇了撇嘴,略不服气地小声喃喃了一句:“说得自己好像跟慕容公子很熟一样。”
锦行捣药的手顿了顿,终究没有反驳。她知道,数墙之隔,至少有一个人跟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待确定对方已经冷静下来,那个与锦行有同样想法的人才敢放下手里的茶盏,嘿嘿一笑,“上一次你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十一岁那年。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把你母亲。。。。。。”
“够了。”慕容南意哑着嗓子打断对方。为了尽快赶回落谷,一路风餐露宿,感染了风寒。
百里樾也不恼,依旧笑嘻嘻地解释,“苏叶的安全你大可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任由她以身犯险的,毕竟是我未来弟媳妇嘛。”
对面的人盯着悠悠烛火,没有反应,似乎在想些什么。
“再则,会为苏叶担忧的不止你一个人。薛清夜既然会默许苏叶出使,自然也。。。。。。”百里樾说到此处,无端觉得有雪风拂面。转过脸看了眼一旁的窗户,却管得严严实实。后面的话,便默默咽了下去。
南意略抬眼帘,“所谓的把握,便是伊默?”方才想了半晌,终于从角落里捡起这个名字。
“对。”百里樾挑了挑眉,笑得像只偷了嘴的小狐狸,“他如今已是蓬莱少主。”
“呵。。。。。。”南意低笑一声,“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少主。”
百里樾愕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可以如此——恶毒,“咳。。。。。。你吃醋不要吃得这么明显好不好?人家是千溟师叔的唯一传人,好歹也算同门。啧啧,说到这个,你想不想知道师叔为何会收他为徒?”
南意伸手端起百里樾的茶盏。
不说话就是想知道,百里樾了然。“说起来很神奇,苏叶当年离家出走,途中救过师叔一命。后来她就用那救命之恩换了师叔收伊默为徒的承诺。苏叶还在千门常住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候你我都已经离开了师门。所以说,你和苏叶还真是。。。。。。有缘无分。。。。。。”
南意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去了几日?”
“木兰舟是提前预定的,所以婚礼后只等了三日,她便启程出发,至今已有二十日。此去蓬莱路途遥远,顺利的话大概需耗时半月有余。如今算起来,她抵达蓬莱不过两三日。”
提前预定。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说了一夜的话,唯这四个字是最锋利的。南意在心底嗤笑一声,开口却是风平浪静,“事已至此,我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有些事,你不想做,只能我来做。其实你明白,由苏叶出面,是最好的选择。”百里樾渐渐正色,“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走,我不会留。”
南意静默半晌,“还不到那个时候。”
“接替你的人选,我已经有了。这次的事,于你于她都是个考验。伊默上岛之前,以为苏叶已经死了。这次重逢。。。。。。”
南意终于不耐,“你来落谷时日已久,若是待得烦了,知会一声。我自然会安排泠然跟你回去。”
百里樾定定看着对方,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嫌弃了,“十四,你这是什么态度!”
☆、十、踏雪无痕
天光露白,落声翻窗而入。从衣裘下掏出一只油纸包裹的烧鸡,而后打着哈欠悠悠地回了房间。
房中的美人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