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放学回家,一打开门便闻了一阵饭香味。
顾不得换上拖鞋,赤着脚奔进厨房,嘴里叫喊着妈妈。
陈萍穿着围裙,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瞧着祝梨没穿拖鞋,开始念叨起来:“快把鞋子穿上,寒从脚起,你这身体动不动就生病感冒,哪里禁得住着凉。”
祝梨从小体质不好,容易生病,并且持续周期很长,所以陈萍向来是贴心照顾,尽量避免生病,这才把祝梨养得水灵又白嫩。
“哦~知道了。”
祝梨懒洋洋应了一声,跑到门口换上她的拖鞋,随后去洗了下手再坐下吃饭。
第一口便夹了她最爱的土豆丝,正要夸赞陈萍厨艺有进步时,无意瞥见墙上挂着的日历,忽然想起了某件事,下意识问道:“对了,我爸这个月抚养费转到银行卡上了吗?”
“转了,你爸每个月转钱都很积极,就是不爱你、不关心你。”
陈萍话语里透着满满的怨气,同时不忘往祝梨碗里夹两块排骨。
“没事,他对我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我有你就够啦。”
祝梨将那块排骨放进嘴里,略微含糊不清地说着。
祝梨和陈萍独自生活已经三年了。
在祝梨初三的时候,他们办理了离婚,等到祝梨初中毕业之后搬来的沂兴市,祝梨顺利转入沂兴一中。
对她们母女俩说,是一个新的开始。
饭后,陈萍将多余的饭菜收起,在厨房忙着洗锅碗。
祝梨正准备拿着书包回房间写作业,透过厨房那道半透明的玻璃门,看着自己母亲驼下的背影,又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眼睛酸得有些发涩,瞬间泛起一层白雾。
没有犹豫地放下手里书包,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陈萍,双手环在腰间,脑袋乖乖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喊着:“妈妈,我好爱好爱你。”
陈萍洗碗的动作僵了一刻,声音有些闷闷的:“今天怎么和我这么腻歪啊,心情不好吗?”
作为孩子的母亲,陈萍怎么可能不了解祝梨。
平时从来不会这般表达爱意,此刻却抱着自己呢喃絮语,肯定是在外面受了些委屈。
祝梨嗓子似乎被堵住得说不出话来,无声地摇了摇头,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陈萍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轻轻覆盖在祝梨的双手上,声音温柔又轻缓:“妈妈也爱你。”
那一刻,像是打开了祝梨的泪腺,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似乎将今天所积攒的眼泪全部倾泻出来了。
祝梨没敢继续待在那里,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强装平静:“我没事,就是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祝梨松开了双手,拿着书包回到了卧室里。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祝梨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发软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面,双手抱住膝盖,埋下脑袋无声哭诉着。
她其实并没打算在母亲面前露出自己的这些小情绪。
甚至在陈萍眼中,她一直都在扮演的那个懂事乖巧,笑容满满的小太阳。
可这一次,祝梨实在太难受了,甚至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不仅是因为自己勇敢的朝沈灼迈出一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还有回家时看到妈妈为自己操持的一切,那抹日渐消瘦的身影。
以及被妈妈爱意包围的那一刻。
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于此刻全部交融相会到一起。
祝梨无法再克制,也不想再克制,只想释放自己的情绪。
祝梨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只知道当她情绪调整好之后,准备起身时,双脚麻得有些走不了路。
磕磕绊绊地走到课桌前,打开第一层抽屉,拿出藏在最里面的日记本和沈灼送给她的棒棒糖。
是学校小卖部经常看到的普通棒棒糖,祝梨却一直没舍得吃,她怕甜得受不了。
可是今天太苦了,祝梨心间一直弥漫着浓郁厚重的苦涩,太需要这一颗甜得发腻的糖遮盖苦涩的味道。